蕭詠柃 仇人相見(2 / 2)

應頌清淮 壽半雪 3705 字 9個月前

前世她話聽了兩句就趕著去看蕭詠柃傷得怎麼樣,沒有回過頭來想過在皇子們讀書的時辰,如何會有宮人敢在路邊能聽到的位置議論主子們,還將話正正好好傳到了自己的耳朵裡。

以前是關心則亂,現在直接從結果推及原因,局麵瞬間清明了很多,這件事情過後蕭詠柃通過自己的憐惜獲得了陛下的關注,搬入獨立的寢宮,還增加了數十位侍衛隨從,在宮中的地位也是水漲船高,連寵妃楊氏所生的五皇子都比了下去。

所謂愛屋及烏,章頌清想,皇帝舅舅也是真心的縱容她。

收拾好心情,章頌清徑直走到皇子們聽學的正堂,穿過兩扇朱紅色黛瓦的門欄,掠過粉壁丹楹,梧枝奇怪:“怎麼人都不在?”

聽到她的聲音,一旁灑掃拂灰的宮人立馬走上前,屈膝行禮完後道:“啟稟公主,是……是少傅說最近皇子們冬日裡進學難免晨起困難,心浮氣躁,再加上雪天路滑,回去歇幾日的好。”

章頌清聽完皺眉,這宮人說的什麼晨起困難心浮氣躁約莫是少傅的原話,也作為幌子堵住其他看笑話的人的嘴,皇子互傷總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所以才謊稱停課兩天,實則是讓回去好好反省兩天。

“知道了,忙你的去吧,”章頌清對宮人吩咐道,偏頭對梧枝說:“走吧,去看看六皇弟。”

到了蕭詠柃的房間,章頌清事先觀察了一下門口的人數,見缺了一個,腳步微頓後不動聲色的移開了目光。

蕭詠柃正在書案前溫書,脆弱的脖頸以恰到好處的角度露出臉頰上的傷口,書芳已經出去有半個多時辰了,皇姐想必已經在來的路上了,等了幾息果然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阿柃,天氣這樣冷,怎麼還把門開著?”章頌清忍著心口的鈍痛叫出顯得格外親昵的名字,掬著一張笑臉走到蕭詠柃跟前。

從前她靠表象的溫軟無害躲過很多明槍暗箭,隻是沒想到對著親人也要戴上麵具,不過也是,畢竟蕭詠柃說過,我本不是他的親姐姐,端什麼親姐姐的架子,護著他做什麼呢?

“哎呀,臉上怎麼都青了?這是怎麼搞的,疼不疼?”章頌清嚇得張大了嘴巴,手輕之又輕的撫上蕭詠柃的傷口,神色之緊張就怕弄疼了他,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碎玉碰珠,清透好聽。

“皇姐……”蕭詠柃抬頭,嗓音沙啞道。

他內心覺得章頌清的表現有些微的蹊蹺,書芳照他的吩咐在章頌清來資善堂的必經之路上拉人閒聊,按理說應該萬無一失才對,皇姐卻好似渾然不知,什麼都沒有聽到的樣子。

大概是書芳辦事不利出了差錯,蕭詠柃想了想就把這件事拋在了腦後,隻專心扮作被欺負後隱忍不發的委屈樣,等章頌清發問,再把事情略微誇大的說出來,她一定會為自己出頭。

“是那日公主府裡的下人來,拿了糕餅來,五皇兄見我的醒獅個頭比他的大,便說什麼要我兄友弟恭,還說什麼哪有弟弟的糕點樣式比哥哥大的道理,叫我讓出去,這分明是皇姐給我的!”

然而事情的真相是五皇子蕭詠杉在《陸贄奏議》[3]上的見解不如蕭詠柃的深刻,覺得被搶了風頭,又被蕭詠柃以伯[4]隱晦的譏諷,於是才大打出手。

十二歲的少年嗓音還帶著一點稚嫩,仿佛隻是因為失去了姐姐專門給的糕點而憤憤不平,絲毫也看不出幾年後弑父弑兄的心狠手辣。

章頌清倏忽間產生了名為痛惜的情緒,用目光細細描摹蕭詠柃的模樣,眉眼低垂薄唇平直,她不是心疼蕭詠柃,而是想念當初悉心守護弟弟的那個上京城內最無憂無慮的自己。

“我不想給他,後來推搡間五皇兄又動起手來,便傷到了,”蕭詠柃對著章頌清扯出一個笑,企圖讓章頌清眼裡的悲傷更多一些,“無事,皇姐不用他太過擔心,擦了藥過兩日就會好,我傷慣了的。”

回不去了。

“如此這般,不若皇姐再給阿柃做一個醒獅,單給你一個人,旁人沒有,怎麼樣?”章頌清佯裝恍然大悟,輕聲哄道,又叫來了門口的宮人,“拿著本宮的令牌去太醫院配最好的膏藥,要一點疤痕都不會留的那種。”

回過頭來對蕭詠柃說:“雖然是男兒家,臉上留點傷口更顯男子氣概,但終歸還是麵如白玉的好,不然幾年後求娶娘子了,人家小姑娘要笑話你的。”章頌清對著蕭詠柃打趣。

見章頌清不接自己的套,蕭詠柃有些急了,忙把話頭扯回來:“娶親還早著呢,隻是皇姐,弟弟沒有生母,在宮裡的日子過得艱難,宮人也不教多尊重,實在是……”

“阿柃,這些事你不要多想,交給我就好,皇姐一定查明原委。”章頌清沉吟片刻,拍拍蕭詠柃因為焦急而緊握兼毫筆的手。

蕭詠柃一慌,毛筆差點失手掉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