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歌嵐沒客氣,端起桌上的正山小種潤了潤嗓子:“就是江陽候家的三郎,襄國公的大郎,還有我母家的表哥,他們三個都好看,其他的……不提也罷,你這是什麼表情啊!”
“原來姐姐是看臉挑郎君的呀,”章頌清不經笑出了聲,前世她沒和三皇姐促膝長談過,還不知道她挑夫君的方式這麼簡單直白,不免想問問她:“但若是貌比潘安,卻心如蛇蠍呢?”
“我沒想過這些,隻知道怎麼樣都是一輩子,對著個模樣好的會高興些。”
談這種女兒家的私房話能讓人之間的關係拉近不少,到了這會兒,蕭歌嵐已經開始自稱“我”了。
“相貌看得見,心思瞧不見,所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皇母後選的人也不會太差,隻能從裡麵選,那如果千算萬算,一直舉棋不定的話,難道要到成了二三十的老姑娘日日長籲短歎的嗎?”
蕭歌嵐對於親事的態度不像章頌清一樣抗拒,反而很怡然自得,半年前章頌清開府出去住的時候她不知道有多羨慕,就盼著能有一天也搬出去住。
她偏過身子,湊到章頌清旁邊用肩膀磕了一下,“妹妹,你就沒有心儀的郎君?”
措不及防被這麼一問,章頌清呆怔,從兒時的伴讀,到宴飲的對席,想了個遍都沒能說出個所以然來,隻能對著三皇姐示弱,“姐姐,要是我能像你一樣豁達就好了。”
蕭歌嵐不解,她眉頭一橫,說:“我問你有沒有心儀的郎君,你卻誇我豁達,顧左右而言他對我可沒用,快說。”
章頌清看著這個曠達的姐姐,心裡的壓力終於不堪重負,被蹂|躪成一灘微不足道的痛楚。
或許是自己真的太較真了,有些事情不能如自己的心意,就該停止鑽牛角尖,順其自然也是一種汪洋恣肆。
“目前還沒有,遇到了定與姐姐說。”章頌清一哂,覺得一個頭兩個大,“我還小呢,不著急。”
“什麼不著急啊,這樣吧,我看襄國公家的大郎人不錯,年紀輕輕就有赫赫戰功了。”蕭歌嵐咬咬牙,從三個裡讓出了一個,剩下的兩個她還要再考量考量,“要不你就選他吧,嫁誰不是嫁?”
大宜的公主們沒有從小定親的說法,更沒有指腹為婚,就怕前朝後宮勢力勾結,讓她們深陷其中,婚事成為籌碼,所以隻能到了及笄後再許配人家。
“你說得對,嫁誰不是嫁,”章頌清心中突然冒出個荒唐的念頭,一冒出來卻千絲萬縷,一發不可收拾,“我自己再想想吧。”
幾日後
章頌清坐在桌前,看著魯國公夫人下的帖子,懨懨的提不起精神。
帖子上說,瓊林苑中的草都長起來了,是時候遊賞宴樂,走動走動了。
明麵上是遍邀京中交好的豪門貴族出來遊玩鬆快,但在章頌清看來可沒有這麼簡單。
誰不知道魯國公娘家侄女嫁給了襄國公的二弟,兩家關係親近?
這是來自己這裡牽線搭橋呢。
她在三皇姐的極力勸說下已經有了鬆口的跡象,但是襄國公是武將出身,他那個兒子完美繼承了父親的驍勇,從小練武沒一日懈怠。
身材壯碩到章頌清覺得他那熊掌般的手要是碰一下自己,肩膀準能被他掐斷。
不行,至少要找個不那麼壯的,不然萬一日後吵嘴,日子要不好過了。
章頌清把帖子隨手往邊上一塞,不去。
掰手指算算,既然春暖花開,那荊州水患很快便會迎風來,屆時沒有萬全應對之法,就算朝廷有再多的錢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這事關國本,比起見什麼勞什子的國公大郎重要多了。
如此想著,章頌清對門外呼喚道:“梧枝,我們回府一趟,本宮有東西落在府裡。”
養著那幾個也好些時日了,正好拿水患為題考考他們。
“公主落下了什麼?奴婢替您跑一趟吧。”
梧枝從門外冒出個腦袋,在看到章頌清對她暗示的眼神後隨即改口:“但若是要緊的,奴婢即刻安排人去準備馬車。”
章頌清走到床前,不動聲色的把放在枕頭底下的玉佩藏了起來,假裝在屋裡翻翻找找,語氣中帶著焦急道:“是本宮母親留下來的鶴鹿同春[1]玉佩,出門的時候著急忘了帶,沒了它在身邊,心裡慌的厲害。”
那玉佩從小陪著章頌清長大,是長公主生前的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