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聲音稍大,不著痕跡的把話傳到其他宮人的耳朵裡。
難保不會有彆人的眼線,最好還是謹慎為上。
出宮的路途中,梧枝湊到章頌清耳邊低聲道:“公主要奴婢找的那個小太監的妹妹,有消息了。”
章頌清示意她說下去,梧枝用氣音說:“那太監欒慶,祖籍是綏州地方的一個小村,家裡有兩個哥哥一個妹妹,父母整日好吃懶做,錢賺了賭,賭輸了就打罵幾個孩子,兩個哥哥也是沒出息的,莊稼種起來不成,收成連賦稅都快交不起。”
章頌清聽到這裡,露出了不忍的表情,可想而知欒慶和其妹妹在家裡過得有多慘,後麵梧枝說的話也跟她預想的大差不差。
“有人勸欒慶的母親說丫頭是賠錢貨,走了門路要把那個小四賣到青樓裡,欒慶得知了這事後竟……”梧枝還是個未婚配的姑娘,說著有些難為情,半晌才繼續說:“竟自宮,讓一個老太監把自己賣進了宮裡。”
章頌清一駭,沒想到欒慶瘦小的身軀有這麼大的魄力,為了妹妹不被折辱,能做到這個程度,著實令人欽佩。
彆的孩童摔一跤能在父母懷裡撒嬌賣乖的年紀,他已為了親人能放棄未來的前程,疼痛難當不說,活下來已是個奇跡了,也不知道該說他運氣好還是運氣不好。
這雙親還不如沒有,真不是東西。
“那他父母得了他的賣身錢,是不是就把那個小的養著了?”章頌清問。
梧枝心裡一陣難受,“沒有,他們還是把她賣了,因為賣一個小公公有六貫,而賣一個女孩去伺候爺們兒能拿到八貫。”
“他們怎麼這麼狠的心啊,”章頌清微微張開嘴,麵部由於憤恨顯得有點扭曲,問梧枝:“那她現在人在哪裡?”
欒慶年歲不過十四五,她那個妹妹可能還沒有十三歲,去了那樣卑鄙齷齪的地方,誰知道這時候還能不能有命在?
“公主彆急,打聽的消息說她由於年歲尚小,沒到能伺候人的年紀,相貌又長得不錯,一路輾轉流離被老鴇帶到了上京,多半還沒受罪。”
梧枝早晨剛聽消息的時候也是禁不住落淚,心酸發苦,但沒找到機會向章頌清呈報,原本打算夜裡談,這時候在馬車上,左右無人,低聲說話連一牆之隔的車夫也不能聽見。
“這種事可不好說,既是人恰好在上京,宜早不宜遲,去府裡換了馬車裝扮,即刻就去找。”章頌清沒法不急,那可不是仙宮瑤池般的好去處,青樓這樣的龍潭虎穴可是吃人的。
雖然幾乎所有的人都避免在她跟前提起各種腐泥沼子事,但七七八八的她也是聽過幾耳朵,太不堪了。
總之,能早就不要拖延,但凡萬一,幾息的差彆說不定隻能看見一具屍首。
“那奴婢叫幾個看家護院,有力氣的去把人帶回來做個女使?”梧枝也深以為然,問道。
“不行,公主府的人,一進一出都登記在冊,不能貿然帶進來。”章頌清不讚同的說。
手指曲起敲了敲馬車上的小幾,章頌清抿著唇思潮起伏。
向家老侯爺?
行不通,當日尋他問話,又托著找人,他都欣然同意,這都不是為著什麼交情厚誼,而是章頌清答應了他把向小世子從伴讀的位子上除去。
侯爺爵位到了頭,孩子隻有承爵的份,連表現出分毫的能力都不行,再上去就有功高蓋主的威脅了。
他是個隻求安穩的,皇子伴讀這種必然有親疏遠近的賬,他不願讓孩子算,扯著世子著急忙慌地退出了。
去青樓多是男子會做的,勢必要讓一個男人去,不然太紮眼。
先解決這邊的話得把水患治理的安排推後,隻能派梧枝多跑一趟了。
等等。
那幾個不正是男子嗎?
有了現成的人選,章頌清眼前一亮,“我們去永寧!”
去掉張揚明顯的發飾,換上尋常的衣物,章頌清乘坐什麼標識都沒有的馬車前往了永寧街巷的四合院。
時疾風陣陣,把頭上的帷帽都吹得飛起,來不及欣賞方沒馬蹄的淺綠春草,章頌清心裡不住打鼓。
可一定要讓她救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