窺之彌艱 荀兄不是個善於交際的人,聊……(1 / 2)

應頌清淮 壽半雪 3199 字 9個月前

離皇宮大內兩條街道,行人遊子絡繹不絕,一個身材高大的少年提著新買的兩塊肥皂團,步伐輕快的走在大街上。

現下剛剛開春,冬日的涼氣還苟延殘喘地留下些乍暖還寒的威懾。

出攤賣肥皂團的人少,他這還是得了消息早早的起來排隊才買著的呢。

說起來真要感謝那位讓他能搬來永寧住的大善人,他家裡窮得過不下去,幾次三番提出不再讀書,做一些農事養活家裡人。

想到這裡,遲解慍粗粗的濃眉愉悅地揚起,那天有人問了他幾個問題,得到回答完後就帶他到了一個四進的大院子住,還給了家裡十八貫錢。

十八貫錢,要知道,那可是一個家庭半年的花銷呢!

能一路走到會試的也不會是什麼粗鄙愚陋的人,他回過頭猜到那些人肯定是帶著目的才來找他的。

不過那些錢解了他家的燃眉之急,大哥摔斷了腿,母親驚得昏厥,即使有施藥局的補貼,高額的藥錢還是把家裡人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就憑這份恩情在,讓他做什麼都是甘心的,更不要說他還認識了四個誌同道合的夥伴。

遲解慍舉起空著的一隻手對著院內招呼:“荀郎!仲郎!”

荀應淮坐在榕樹下搭的棚子中看書,眼睛酸澀了就及時眺望遠方,他看見遠處的屋脊上有鴟吻、脊獸,山花麵帶博風板、懸魚。

是至尊至貴之人居住的地方,仰之彌高,窺之彌艱。

聽到遲解慍的叫聲,荀應淮回過神,“多虧了遲兄,換做我的話到時必定人去攤空,哪裡還能在這裡和仲郎說笑呢?”

他一襲月牙色的窄袖圓領袍衫,襆頭[1]包住盤起的頭發束在頭頂,兩條垂腳[2]飄逸動人,腰間係一條雙層銀革帶,勁如青鬆,神淡如雲,嘴角善意的弧度悅澤滿地秋霜,浮白漫山春花。

饒是遲解慍整日與他一起溫書,也有一瞬間被他的容貌嚇到。

沒錯,就是嚇到,他每次一看到荀應淮的臉,就能預想到來日榜下捉婿的員外們為爭搶荀應淮而大打出手的場麵。

遲解慍自認沒什麼太大的本事,隻有力氣還算大些,他轉頭看了看自己還算壯碩寬廣的肩膀。

到時候,他能把荀應淮從人堆裡拎出來的……吧。

“你倒是嘴甜,昨晚揩齒[3]水還是我擔的呢,荀郎怎麼不謝謝我?”仲嘉良挑著眉毛,笑著調侃荀應淮。

他這位荀兄不是個善於交際的人,聊兩句就要臉紅,於是仲嘉良有事沒事就要逗他,練練他的臉皮,免得到了殿試的環節,被陛下的威嚴嚇得瞠目結舌,什麼也答不上來。

若真是如此,那數十年的苦讀時光可就一朝傾覆了。

“都謝都謝,今日荀某做東,去一趟浴堂巷吧,好洗一洗冬日的冗雜濁氣。”多被仲嘉良逗幾次,現在荀應淮已經能從容應對了。

冬日取水不便,燒水也頗耗費柴火,大多數百姓都是擦洗為主,開春以後香水行[4]的生意越發紅火起來,概因此事極適衛生,每次一人花費也不過十文,所以普通家庭每隔幾日也能徹徹底底的洗浴一兩回。

大宜愛花也愛香,若長時間不洗澡是要被人恥笑的,逐漸的相約一同去香水行就成了一件雅事。

仲嘉良在家裡的時候有專門的人伺候沐浴,為了和荀應淮時時刻刻討教功課,秉燭夜談,最近方搬到這裡,他對外頭製的皂團很感興趣,左右看了看,實在忍不住摸了摸那褐色的一團。

“咦,怎麼還是濕的?”手感滑膩,仲嘉良摸了一下頓覺毛骨悚然,這東西不都是乾的嗎?

“哈哈,仲郎是公子哥,用的都是久製曬乾後的,現下才開春,賣的都是新做出來的皂團,東市這紀娘子製的是新方子,裹了蠟梅花粉末的,聞著有暗香浮動,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得十幾塊,搶手得緊。”

遲解慍撓了撓後腦勺,跟仲嘉良解釋。

“原來是這樣,”仲嘉良聽他這麼說,感覺不這麼可怕了,再上手捏了捏,把皂團揉成了各種形狀,“還怪好玩的。”

仲嘉良突然的玩心大發弄得荀應淮一陣好笑,勸說道:“和裕,現在出門,回來的時辰正好不耽誤做兩篇策論,你不是說不願靠祖蔭而得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