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這樣的狼崽子,是不能逼到絕境的,要是傷得狠了,難保不會最後掙紮全力一擊,到時候兩敗俱傷鬨得很難看。
“把欒慶找來。”章頌清停下手上的動作,對著梧枝說。
不久後欒慶前來,他比起上次見麵已經大不相同,衣裳服飾都好上不少,顯然是已經憑本事走到了更高的位置。
“你身量似乎高了些。”章頌清一開始沒有說正事,她先敲打了一下欒慶:輕飄飄道:“快超過你妹妹一尺了。”
當初帶欒慶的那個老太監給他留下過幾句話,他一直銘記於心,老太監說,主子們的話,總是意有所指的,事情要揣度著去做,答話前一定要往深了想。
老太監一開始領了三四個小的,他們陸陸續續都死了,老太監也染病死了,不是什麼大病,但是到了他們這些小人物的頭上卻能要了命的。
他還算聰明,能聽得懂話,所以活到了現在。
“承蒙公主不棄,願救小妹於水火,奴才一定竭儘所能為公主效忠。”欒慶不由分說跪下給章頌清磕頭,砸在地上砰砰作響。
他知道自己是章頌清的一雙眼睛,用於監視蕭詠柃的一切動向,隻有爬得離蕭詠柃更近才能發揮更大的用處,所以這些天一直在人前表現,終於找準時機讓蕭詠柃準自己貼身伺候。
“六皇弟這兩日怎麼樣了?”章頌清及時開口,欒慶磕頭帶著一股狠勁兒,聽一兩聲就夠了。
“啟稟公主,六皇子他最近每日在屋子裡抄書,除了奴才,隻有書芳姐姐跟著進去伺候著,”欒慶頂著額頭上的紅印,垂著眸子回話,“書芳姐姐陪伴的時候多,奴才偷偷比對了字跡,約莫是在幫著六皇子抄書。”
章頌清點點頭,憑欒慶上輩子所展現的手腕才智,他能發現的肯定不止這些,何況蕭詠柃的偏執她知之甚多,從小便沒有假手於人的事情發生,每個字隻能是他自己親手所寫。
於是她說:“書芳是六皇弟跟前的老人了,對了,本宮有意讓小曉入公主府做個隨行女使,你覺得怎麼樣啊?”
幾個簡單的字卻如鐵鍬一般拍到欒慶的天靈蓋,他前麵說那蠅頭小事無非是想試探一下章頌清的態度,要是個輕易聽信他的話好拿捏的,那他以後可以慢慢周旋著讓章頌清心軟,放他和妹妹團圓。
現在卻被一語點破,章頌清肯定猜到他說的話半真半假,或者隻是單純再點他一次,告訴他妹妹還在對方手上。
你來我往間,欒慶放下了僥幸的心思,徹徹底底的對章頌清臣服。
“小妹粗鄙,怎好汙了公主府的清淨,”他趕忙說道,“奴才在夜裡一寸寸搜過殿外的牆壁草木,在西邊牆上從左往右數第十六塊磚頭的地方發現了幾張畫著字符的紙條,這是奴才謄抄的。”欒慶從腰間掏出幾張泛黃的紙張,雙手舉過頭頂。
章頌清走到他前麵,拿過紙張一看,眼神沉了幾分,因為是謄抄的緣故,字跡跟原版比起來,有輕微的變形,不過估計就算是原本那張,她也不一定能認出字跡。
一些歪七扭八的字符擠在一起,寫的是什麼都分辨不出來,一頭霧水的也不知道從何查起。
收起紙條,隻能把這件事壓後,章頌清站定,托起欒慶還高舉不動的手,將他從跪姿帶了起來,“你做得很好,小曉有你這樣的哥哥真是福氣,我這裡有一樣東西交給你,你拿回去給我那個六皇弟吧。”
章頌清從小盒子裡拿出一包褐色物品遞給欒慶,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說完起身道:“你就跟他這麼說吧,快入夏了蚊蟲多,他會需要這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