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少桃此刻心中澄澈,靈台清明,聽了這話,倒是一點兒也沒生氣,竟還對著連七寬慰一笑:“你放心,若是我司馬少桃當真技不如人敗在了你的刀下,那我即便被你胡亂拿來祭刀,也不該有什麼怨言。”
連七點了點頭,道了聲好。刀鋒一轉,刀影重重,就把司馬少桃裹在了中間。
司馬少桃目中清寒,回劍一蕩,使出畢生所學,一心一意與連七打了起來。
一時間刀光劍影,刀風淩烈,少桃心下卻越來越寒,她的武功向來以速度見長,憑的是高卓的眼力,於瞬息之間,發現敵人的弱點,再以迅疾之勢破了敵人的防線,亂了敵人的陣腳,進而給敵人致命一擊。
可是現在,她所有的優勢都不複存在!
她尋隙攻擊,連七一笑,索性將所有的空門都露出來,給她機會讓她出手,然而她卻沒有一次得手,因為她雖然快,連七卻更快。一個個空門出現在眼前,她的劍剛出到半路,連七就已經變了招。
司馬少桃抿緊了嘴,打到現在她若還不知道連七是存心戲弄,那她可真就白活了。可是,她依舊沒有放棄,眼中愈亮,腳下愈快,出劍也愈來愈犀利精準。
兩個人的身影快得出奇,竟像是連成了一片黑白交織的霧,刀劍交擊之聲越來越少,往往是司馬少桃一劍未出,連七就順著她的劍勢接招,司馬少桃再變,連七就跟著變,如此周而往複,兩人的刀劍竟是再沒有相碰,比武比到這個份兒上,委實駭人聽聞!
司馬少桃繃緊了全身的神經,不敢有分毫的懈怠,但連七卻打得很悠閒。
他此行本來隻想著早早完成這樁任務,就給自己放個小假,好好消遣一番,可是現在,看著司馬少桃越來越精準的步伐,越來越快捷的身手,他竟生出幾分興致來!
畢竟,武功高到他這樣的境界,委實是寂寞且寥落的。
今日竟天緣湊巧,讓他找到了如此難得的良才美質!
連七笑的很欣慰,這姑娘若教導得當,那假以時日,必然可以成為一個與他旗鼓相當的對手。他突然一歎:“這樣子打,委實沒有意思,不如——”
連七的刀陡然變快,刀裂空而過,寒氣直撲司馬少桃的麵門,卻是連風都沒有帶起。
司馬少桃不敢大意,登時打點起十二分的精神,卻還是左絀右支,隻眨眼功夫身上就掛了彩。她手下不停,封、斬、迎、削,幾字決流水一般施展開來,本是閉了眼都能使出來的劍招,此刻卻因為連七洶湧連綿的攻勢而滯澀起來。
她心底暗暗著急,她和連七的武功實在差了太多,照這麼打下去,即使連七不下殺招,她也早晚力竭而亡。
怎麼辦?
風聲赫赫,葉寧和司馬少桃隔了幾十丈遠,各自為戰。
葉寧也看到司馬少桃遇險,二話不說,立馬變守為攻,蝕瑤劍頓時劍氣如虹,殺氣大作。他剛才隻守不攻,主要是因為敵眾我寡,且敵人個頂個兒都是不世出的高手,故他才謹慎決定,先找準了七人的弱處,再一擊得中。
可是,少桃那邊情勢緊急,容不得他考慮周全!
這七人顯然是配合了多年,進退之間極有默契,往往一波攻勢未停,下一波就已經攻了上來,以攻為守,相互之間又頗多照應。攻勢如此連綿不絕,出招走位之間又交相呼應,這七人雖未刻意練什麼陣法,卻依然威力驚人!
葉寧持劍一笑,自信且瀟灑,蝕瑤劍倒鉤而起,正刺向身後黑衣人的右眼,那黑衣人也不慌張,也不退步,依舊維持剛才的劍勢砍向葉寧的後心。刷刷刷三劍,左中右三個黑衣人從三個方向齊齊刺向葉寧要害。
葉寧揚了眉毛,腳下一錯,竟極詭異的移到了身後黑衣人身側,那黑衣人顯然一愣,沒怎麼明白葉寧怎麼突然就從攻勢的最中心閃出,還跑到了自己的身邊。
葉寧對著那黑衣人禮貌躬身一禮,一笑:“對不住了。”話音未落,葉寧趁著那人愣神,回劍一削一刺,生生割掉了那人的右手的拇指和食指,那人手中長劍登時掉落在地。
那黑衣人顯然一愣,竟沒有痛一般,看了看廢了的右手,再看了看地上淋著血的斷指,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葉寧冷笑,技不如人在戰場上就隻有死路一條,自己因當著少桃的麵不願大開殺戒,若非如此,他還有命站在這裡黯然神傷?真是笑話!
葉寧不做多想,趁著這個缺口,登時奔出了七人的合圍,飛向了體力顯然已經接近了崩潰邊緣的司馬少桃。
連七忙裡偷閒瞅了葉寧一眼,看到葉寧奔來,就順便揮了揮手,衝葉寧打個招呼:“葉莊主,你雖然宅心仁厚,留他一條性命。但你有沒有想過,明月樓是否會養一個武功被廢的殺手。”
未及葉寧作答,連七眉角含笑,自說自話道:“明月樓不養廢人,他是殺手,現如今沒有自保的能力,你想想外麵到底會有多少人要把他除之而後快,又有多少人恨不得把他挫骨揚灰?”
連七笑容更深,眼底卻更冷,掃了一眼那個殺手,才道:“你廢了他的武功,還不如索性殺了他乾淨!”
葉寧眉心一皺,正要說話,就看到連七左手一揚,一枚暗器直釘向了那個殺手的咽喉。
那殺手竟是一躲不躲,目光清寒,直盯著葉寧,喉間有血汩汩流出,那殺手沒有□□哭嚎,就那樣安靜漠然的看著葉寧,過了很久,那血順著黑色夜行服一直流到了銀色的靴子上,那人才直直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