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甚好,司馬少桃坐在最後一座閣樓的房頂仰頭看著月亮。
她一連翻了幾座閣樓,頭兩個鴛鴦交頸,歡暢的很,後兩個還在吃酒作詩,尚未入巷。幸好這易紅軒的頭牌姑娘們還不算多,她也隻花了半個時辰就摸到了西南角落裡的最後一座閣樓。
剛剛看到一幕幕活色生香,司馬少桃的心情委實不太平靜,她吹了吹涼風,和緩了一陣心緒,才扒開一塊瓦片,往裡頭瞅去。
司馬少桃鑒於爬了數次牆的良好經驗,手底下也一扒一個準兒,一撩開磚就正正好好看到了人家姑娘的閨房。
一個背影婀娜的女子對著鏡子除釵卸環,高高的鏨雲髻,水紅色的廣袖奔月裙。
司馬少桃隻看了一眼,就斷定這女子就是數日前給她當胸一刀的殺手羅煙。
果然,那女子素手將鏨雲髻放下,一頭烏黑的長發流水般瀉到肩上,轉頭對著羅床上的人展顏一笑:“奴家這樣妝扮,司馬公子可還喜歡?”
司馬少桃扶了扶額頭,心中長歎,四哥一生風流,最後果然還是栽在女人身上了。
羅煙嫋嫋的站起身,雙臂一抬,外套的廣袖奔月裙沿著身體的曲線緩緩褪下,隻剩下藕荷色的掐花纏金的肚兜,下身一件月白色的輕紗底裙。
司馬蘭儔長歎:“羅煙姑娘如此盛情,讓蘭儔著實惶恐。”
司馬少桃眯著眼兒使勁瞅了瞅,才在羅幔低垂的美人床上認出了衣衫不整的四哥。
隻見羅煙款步上前,撩起金紅色的遍布綺雲的羅幔,緩緩偎在床邊,素手纖纖,輕撫在司馬蘭儔臉上。
司馬蘭儔明顯是被止住了穴道,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隻一張嘴還羅嗦個不停:“明日此時就是你我洞房花燭之夜,羅煙姑娘又何必如此心急呢。”
司馬少桃心中不由打了個轉,這話就委實不像四哥說的了。四哥一向崇尚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此刻華燈初上,美人投懷送抱,四哥竟然變成了坐懷不亂的柳下惠,這實在是不可思議。
羅煙吃吃一笑,手指輕劃,抬起司馬蘭儔的下巴:“你那五弟暗地裡不知糾集了多少人馬要來鬨場子,明天的親成不成得了,還是個問題。”
司馬蘭儔甚覺不適:“你多慮了,五弟身為司馬家的家主,斷不會為我的事兒過多操心。”
羅煙卻笑,指尖沿著蘭儔的下巴緩緩往下滑落:“為防夜長夢多,咱們今晚就行了這夫妻之禮如何?”
司馬蘭儔的喉骨微微聳動:“蘭儔樂意之至,不過還請羅煙姑娘解了在下的穴道。”
羅煙的聲音低且沉,帶著些許的迷醉:“不是我不信任公子,實在是公子前科劣跡斑斑。”
司馬少桃在房頂頗為糾結,她是來救四哥脫離苦海的,可是現在四哥究竟是在跟羅煙欲擒故縱的調情,還是當真受羅煙脅迫身不由己,她看了這半天委實沒有看出半分頭緒來。
司馬蘭儔乾笑幾聲,就聽羅煙繼續道:“我依了公子的意思,給公子解了穴道,不過公子自己算算,三次跳水潛逃,兩次翻牆而遁,還有一次易容成一個小丫鬟,差點兒就騙過了看門的護院,司馬公子,你這番行動委實讓奴家傷心。”
羅煙頓了一頓,纖長的手指順勢下滑,輕輕解開司馬蘭儔外罩長衫的衣帶,聲音低婉:“羅煙不是小心眼兒的人,所以雖然心中有幾分著惱,卻絕不會讓公子受半點委屈,公子放心便是。”
“羅煙姑娘……”司馬蘭儔正要說話,羅煙低頭傾向司馬蘭儔的耳邊,吐氣如蘭:“公子是嫌棄羅煙不夠美嗎?”
“自然……不是。”司馬蘭儔耳邊酥軟,神情頗有些怔忡。
“那就是嫌羅煙不會伺候人了?”羅煙輕笑一聲,張開櫻唇,含住了司馬蘭儔的耳垂,舌尖輕輕一舔,口齒更加呢喃:“公子一試便知,推辭作甚呢。”
司馬蘭儔閉上眼睛,心中長歎,難道他縱橫花叢,閱女無數,此番終於遭到報應,反被人調戲撩撥,甚至強要了嗎?
羅煙見司馬蘭儔不再推辭,素手一揚,索性將司馬蘭儔的外罩長衫刷的一聲全都扒掉,隻給他留下一件中衣蔽體。
司馬蘭儔雖打算接受這上門的豔福,卻還是被羅煙這一番悍然的舉動驚的睜大了眼。羅煙無奈的攤手:“一向都是彆人給我解衣服的,今日給彆人寬衣解帶,我還是頭一遭,司馬公子將就些罷。”
司馬蘭儔將目光移開,無奈的望著床頂,果然是報應啊,好好的姑娘家頭一次做這種強搶良人的事,就搶到了他的頭上。
羅煙輕嫵一笑,伸手探進司馬蘭儔的衣領,手腕一振,中衣的盤扣漸次蹦開。
一陣女兒家柔膩的體香在司馬蘭儔的鼻端若隱若現,玲瓏姣好的身體輕偎在他的臂上,略有些沁涼的素手在他的胸膛滿含挑逗的打著轉,司馬蘭儔認命的閉上眼,或許他可以嘗試一下這種不同尋常的豔遇。
房頂上的司馬少桃樂不可支的直起身子,不管四哥先前作何思量,現在可是打定主意要跟羅煙共赴巫山了,她若是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壞了這二人的好事兒,隻怕埋怨她的可不止羅煙一個人了吧。
司馬少桃打定主意,救四哥的事兒是一定要做的,隻是事有輕重緩急,目前的她委實該成全羅煙對四哥一片盛情。司馬少桃點點頭,深覺自己這個妹妹實在是體貼厚道。
房間裡春光無限,司馬少桃雖有心再瞄兩眼,想了想,還是準備自個兒找點兒樂子去。
司馬少桃將瓦片輕輕蓋回原處,就準備抽身而去。
誰成想,還沒等司馬少桃禦起輕功,飛身離開,就有一個身板纖弱的小丫鬟尖聲尖氣的一路叫著喊著跑進了閣樓。司馬少桃心中一樂,看來今晚老天不能成全這二人,就順手揭開瓦片又往裡看。
小丫鬟氣喘籲籲的站在門口,衝著羅煙哭道:“羅煙姑娘,大事不好了!外堂有幾個公子點了姑娘的花名,說今晚非要羅煙姑娘陪客。李媽媽跟他們好話說儘,可他們非但不理,還砸了咱天字號的香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