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簾幕低垂,羅煙的聲音有幾分不耐:“他們不聽話,就該讓護院上去挨個把他們料理了,找我做什麼。”
小丫鬟一經嗬斥,頓時低下頭,聲音也變得怯怯的:“這幾位公子貌似來頭不小。”
羅煙冷笑:“易紅軒有易紅軒的規矩,憑他是天大的貴人,隻要進了易紅軒,就得按著咱們這裡的規矩來。”
小丫鬟遲疑了一下,又道:“可是,李媽媽被人打破了腦袋,現正昏迷不醒,幾位姑娘做主把李媽媽送去看了大夫。現在前麵亂成了一鍋粥,也沒個人敢出麵張羅,所以……”
帳子裡安靜了一會兒,隻聽見羅煙吃吃一笑:“司馬公子,這番事由隻怕是你家五弟的手筆。也罷,我就前去會會,總不能讓人家砸了咱們明日的喜堂,公子你說是不是?”
羅煙掀起床幃,掛在床邊的金鉤上,起身下地,撿起剛剛褪下的廣袖奔月裙,隨手穿在身上,又照著鏡子簡單的梳了個墮馬髻,補了點兒胭脂水粉。
小丫鬟肅手站在門外,羅煙抬腳正要出門,倏一轉頭看著幾近半裸的司馬蘭儔,於是輕笑著折回身子,到床邊俯下身去,在他耳邊低聲軟語:“公子莫要心急,羅煙去去就回。”
羅煙含笑起身,歪著頭看了看司馬蘭儔,又在他腮邊印上一吻,才滿意的轉身離去。
司馬少桃伏在房頂上,直待羅煙帶著小丫鬟以及一乾仆眾離開,才從窗戶潛入房內。
尚在床上僵著的司馬蘭儔聽見人來,還以為是羅煙派了丫鬟來監視,也就不作理會。
“四哥果然豔福不淺哪!”司馬少桃踩著悠閒的步子,款款踱了過來。
“小夭!”四哥驚訝的轉過眼睛,一看來人果然是七妹,頓時雀躍萬分道:“快過來給四哥把穴道解了。”
司馬少桃也不羅嗦,上前給四哥解了穴道。畢竟她和四哥身在彆人的地盤上,也不好太過囂張。
四哥看了看撕壞了的外衫,連聲歎著氣,係上盤扣斂了斂中衣,就對少桃道:“小夭,不枉四哥往日疼你,時至今日,也就你還掛念著四哥的安全了。”
司馬少桃微微一笑,扶著四哥起身:“四哥也不能這麼說,剛才羅煙不也推測此番有人鬨場子,隻怕是司馬洛亭派的人。想必司馬洛亭也在暗地籌劃著營救四哥,不過竟湊巧被我鑽了空子罷了。”
司馬蘭儔無謂的撇了撇嘴,也不發表任何意見。
“四哥,你現在的功夫還剩幾成?”司馬少桃想了想,又問道。
“所剩無幾。”司馬蘭儔頗為汗顏,“羅煙以替我送印信為交換,要我服下十日幻魂散,我現在內力幾乎不到往日的一成。”
司馬少桃掐指算了算道:“今天才是第四天,若是沒有解藥,四哥,你就得等到六日後才能恢複武功。”
司馬少桃不禁感到為難,她自己武功尚未恢複,一個人出來暗探易紅軒都已經是冒著頗大的風險了。若此番帶著武功全然被封的四哥的話,二人十有八九連易紅軒的大門都出不去。
“四哥,此番機會難得,眾多護院被調到前堂處理糾紛,想必羅煙也一時半會兒回不來,”她內心掙紮一番,最終還是下定決心,“咱兄妹就權且一試吧,若能救你出去自然甚好,若是不幸被人攔下來,那小夭就留下來,順便喝四哥的一杯喜酒吧。”
“可是,若是你因此……”四司馬蘭儔皺了皺眉,正要反對,突然一陣腳步聲,司馬少桃不做遲疑,飛身上了梁上,司馬蘭儔一抬手將衣服解開,又躺回到床上。
去而複返的小丫鬟輕輕拍了拍門,司馬蘭儔默而不應。小丫鬟躡手躡腳的推門而入,順手將門帶上,壓低了聲音叫道:“四公子……”
司馬蘭儔跟梁上的少桃對望一眼,也不做聲,隻袖手看著小丫鬟究竟作何打算。
小丫鬟看到司馬蘭儔不作回應,以為他已然睡下,於是放心大膽的走到床前,用一旁的被單將司馬蘭儔從頭到尾嚴嚴實實的包在裡麵,自言自語道:“以我的力氣,應該搬得動吧。”
梁上的司馬少桃撲哧一笑,落在地上:“小姑娘,你是奉何人之命要將此人搬走?”
小丫鬟顯然一驚,正要高聲呼救,就被司馬少桃閃身上前,點住了啞穴。
司馬少桃順手拍了拍小丫鬟頭頂上的圓圓的發髻,和藹可親的笑問:“就你這點功夫,也想從這易紅軒裡偷走這麼個大活人,你的膽量確實不小。”
小丫鬟驚恐的張嘴想要呼喊,喉間卻隻是發出一些絲絲的喘氣兒聲。
司馬少桃看她翻來覆去摸摸脖子,又指指床上裹在被子裡的司馬蘭儔,頓覺好笑:“我可以解開你的穴道,不過不可以亂喊亂叫,知不知道?”
小丫鬟瞪大了眼,又用力的點了點頭。
司馬少桃看她可憐,也不過多捉弄,抬手給她解了穴道。
小丫鬟張張嘴,試著發了發聲,發現恢複如常,才對司馬少桃道:“您是七姑娘,對不對?”
不待司馬少桃作答,小丫鬟一臉興奮的道:“我是府裡新近升為朱衣死士的小憐,小憐自幼就聽說七姑娘風華絕代,舉世無雙。今日見了七姑娘的真人,果然比小憐以往見過的最漂亮的人都還要美上十分。”
床上的司馬蘭儔不再裝死,掀開被子坐了起來:“你是府中的朱衣死士?朱衣死士的要求一向甚嚴,現在怎麼會連個沒長大的孩子都要收進來了?
小憐被司馬蘭儔突如齊來的聲音嚇到,拍著胸脯定了定神,才害羞的低下頭:“其實小憐現在還算不上是正牌的朱衣死士,隻有當我完成現在這個任務,家主才會答應讓我入門。”
兄妹二人交換了一下眼神,司馬少桃問道:“是司馬洛亭派你前來救四公子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