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憐被二人嚴肅的眼神嚇到,瑟縮了一下,才將司馬蘭儔的命令和盤托出。
司馬少桃沉吟了一陣,對司馬蘭儔道:“四哥,既然小憐已經安排好逃出去的路線,那你就跟著小憐先行回去吧。”
“小夭,難道你不跟著我們一塊兒離開易紅軒?司馬蘭儔驚問。
“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還沒有做,”司馬少桃眸中神色變幻,“四哥放心,羅煙與我並不熟識,我現在這身男人裝扮想必也還能瞞過她的眼睛。”
司馬蘭儔深深看了一眼七妹,輕聲歎息一聲:“你多加小心。”
司馬少桃應了一句,從袖中掏出葉寧給她留下的那把匕首,遞給了四哥道:“四哥,你雖武功全無,但好歹拿著兵器,以防不測。”
司馬蘭儔默然接過匕首,三人不再贅言,悄聲出了閣樓。小憐帶著司馬蘭儔往西走去,司馬少桃躲在樹影中,直待四哥和小憐平安消失在視線裡,才轉身朝著前堂走去。
前堂燈火通明,姑娘們的勸酒聲,客人們的調笑聲,嘈雜無比的傳入了司馬少桃的耳中。
司馬少桃靜靜聽了一陣,才在一片歡聲笑語中找到了一陣違和的喧囂聲。司馬少桃輕聲一笑,羅煙都去了這麼久,竟然還未將事情解決,看來這來鬨場的人顯然不準備私下裡解決。
果然,等司馬少桃穿過回廊,來到三樓一溜的天字號香房外,正看到一群好事者圍在一個香房門外,而香房裡麵傳出來一陣陣稀裡嘩啦的摔東西的聲音。
司馬少桃取出玉骨折扇,裝作個無意經過的樣子,也湊進人群裡往香房裡頭看去。
隻見門口正對著的一座寒梅映雪的屏風歪倒在門沿上,屋中滿是翻倒在地上的茶桌木椅,還有一些已然被摔得粉碎的珍奇古玩,就連屏風上也散落著一些瓷瓶盤盞的碎片。
然而當堂正坐著的兩人卻渾然不受嘈雜淩亂的環境影響,各自帶著謙和有禮的笑容不溫不火的相對而坐。
主座上坐著的自然是離去不久的羅煙,一旁笑得溫和的正是本應留在明月樓,跟聶斯容爭奪內殿殿主之位的連七。
司馬少桃赫然一驚,頓時略垂下頭,身體也往人群中退了一退。然而還未等她全然淹沒在眾人的身形中,連七就目光一掃,朝著司馬少桃微微一笑,司馬少桃頓時一僵。
然而連七的目光終未在她身上多做停留,收回目光衝著羅煙笑道:“小生仰慕羅煙姑娘已久,今日蒙姑娘不棄,撥冗前來讓小生一睹芳顏,償了心中夙願,小生實在感激不儘。”
連七這一番話明明白白是要跟羅煙言和,這自然讓圍觀者掃興不已,然而在場知情的兩個人卻都霎時一驚。羅煙叛離明月樓,被連七一路追殺,直逼到歸雲莊內。後來羅煙還是因了歸雲莊主葉寧的麵子,才得連七網開一麵。
此番羅煙在江南重張豔幟,果然沒過幾天就引來明月樓的人。可是以連七一向乾脆利落的性子,竟是沒有當眾拿下羅煙,反而在眾人麵前演了這麼一出戲,這委實讓羅煙和司馬少桃心生詭異。
羅煙隻一驚,就轉瞬恢複了常色,一派媚態橫生的樣子衝著連七笑得格外動人,二人就你來我往說起場麵話來。
連七此行帶了好幾名侍女隨侍身邊,剛才羅煙跟連七寒暄的時候,幾名侍女個個威猛不似常人,在屋裡隨便掄起什麼東西就往地上一摔。此刻屋中幾乎沒有什麼像樣的擺設了,幾個侍女滿意的點點頭,拍拍手,一臉示威的衝著幾個護院揚了揚頭,就站回到連七身後。
羅煙沉吟了一下,就抬手示意眾人下去。一眾護院早被這幾個如狼似虎的侍女嚇得魂飛魄散,此刻聽到羅煙吩咐,頓時如蒙大赦的退了出去。
門外的司馬少桃站在人群中有些為難,連七此行取道江南,隻怕其中糾葛甚多,眼瞅著護院順手就要把門關上,司馬少桃不禁著急。
隻聽連七一臉驚訝的叫道:“這不是南木賢弟嗎?”
司馬少桃抬頭,正看到連七急急走出門來,一臉焦灼的來到司馬少桃跟前:“南木賢弟,你我相約一道來這江南賞美人,品美酒,一鑒這秀美河山,可是你怎麼突然不告而彆,中途就丟下為兄不管了呢?”
屋裡屋外的人一時都驚住了。
羅煙自然知道,連七所謂傾慕於她,特地不遠千山萬水來到這江南十裡煙花地,不過是個順嘴扯來的借口罷了,可是怎麼憑空又冒出來一個南木賢弟呢?
門口的護院進退不是,連七也不理他,隻輕輕一撞,就將護院推至門外,隨即一臉熱忱的拉著司馬少桃的手腕進了屋子。
護院正要抬手阻攔,隻見連七一個順手,咣當一聲把門砸上。護院慌忙收回手,愕然的看著緊閉的門,等了一會兒,聽到門內的羅煙姑娘沒再叫人進去,才揮揮手讓眾人散去。
屋內情境一時有幾分詭異,連七親切熱情的拉著司馬少桃,讓司馬少桃坐在他身邊,還絮絮叨叨的談些江南的風物。司馬少桃不明就裡,看著連七渾不似尋常的熱情模樣,不禁冷汗齊下。而羅煙則不動聲色坐在一旁,冷眼旁觀。
良久,連七才得空歇歇,放了司馬少桃的手腕,抬手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了兩口。
羅煙袖手一旁,冷笑道:“連主事,咱們明人麵前不說暗話,我羅煙早已退出明月樓,前幾日也已將盜出的東西儘數歸回。”
連七順手將司馬少桃手裡的玉骨折扇拿了過來,把在手裡轉了一轉,才微笑著點點頭,對著司馬少桃讚了一聲好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