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少桃歪著頭,字斟句酌的對司馬洛亭道:“我不妨跟你直說,司馬家就算是被皇上抄了家,被同行擠得賠光了家當,我也半點不想過問。”
司馬洛亭點了點頭。
“我這個人一向小心眼的很,心裡隻放得下真心實意對我好的人。以前隻有四哥一個人,現在勉勉強強,又添了半個司馬心柔。”司馬少桃指尖輕輕敲著倒扣的茶杯,發出一串叮叮的聲音。
“我知道你自小就跟心柔要好,雖然不得不利用她做一些事,卻斷不會對她趕儘殺絕。故而你將她帶回司馬家,我其實並不十分擔心。”司馬少桃又搖了搖頭,一臉遺憾的樣子,“四哥也在幾天前安然離開了易紅軒,我一介懶人,也不想跟你過多計較。”
司馬洛亭依舊不語,隻一雙眸子濃的像墨一樣。
司馬少桃目中一寒:“可是你不該將手伸進這座園子,劫走了四哥,還當著我的麵殺人滅口!”
司馬洛亭彆過頭:“半個司馬心柔你不放在眼裡,那加上一個司馬蘭儔,你終於忍不住了?”
司馬少桃眉心一挑,一臉森然的看著司馬洛亭:“你這是在威脅?”
“你可以這樣理解,”司馬洛亭點了點頭,“離你當年祠堂之變已有八年,難道你就當真不想回去看看?”
司馬少桃一時沉默下來,她雖然已經恢複了幾成武功,可以勉強跟司馬洛亭對敵,但司馬洛亭既然敢隻身來到歸雲莊堂口,暗地裡必定會有高手保護。
現如今司馬圖南將印信還於她,還讓老管家陳爺暗中接應,自然是想把她拉進這攤渾水。而此刻南玉毒發在即,心柔和四哥都被司馬洛亭帶回宗室祠堂,性命堪憂……
“好,既然你三番五次前來相邀,我也不好太過矯情,”司馬少桃斂去一身怒意,低頭一笑,“你說個日子吧,我屆時一定登門拜訪。”
“明日正午,宗室祠堂相會。”司馬洛亭也不含糊,當即定下日子,朝著二人抱了抱拳,揚長而去。
司馬洛亭這麼一走,屋中頓時安靜下來。司馬少桃也不願多待,起身就欲離開。
眼瞅著司馬少桃就要出門,葉寧不禁說道:“明日宗室祠堂一定是龍潭虎穴……”
“是又如何,敢問與你何乾?”司馬少桃聲音疏遠,帶著些許的泠然。“那場比武招親本就是個兒戲,你我文定未過,聘禮未下,所謂婚約不過是一場笑談。過些日子我會傳諸江湖,言明是我司馬少桃背盟棄信,毀掉了婚約,斷然不會汙了葉莊主的名聲。”
“你這是做什麼?”葉寧一時怔了。
“其實我剛才對司馬洛亭說的那句話,其實也是對你說的。”司馬少桃依著門,背對著陽光,臉上的神色藏在陰影裡,“我這個人天性涼薄,就算你在我眼前殺人放火,我眼皮兒都不會眨一下,但是,你不該把心思動到我四哥身上。”
屋中隻有二人相對而立,堂上一具屍體橫在中央,屋子裡透著股說不出的詭異,司馬少桃自嘲一笑:“我這人活得甚是淒涼,爹不疼,娘不愛,相依為命的師父也早就撒手人寰,現如今隻剩下個四哥還真心疼我幾分。你我相交多年,你早該料到若有人對他不利,我會有何等反應。”
葉寧不禁上前兩步,卻被司馬少桃抬手止住,她抬眸清冷一笑:“你能解釋的清嗎?彆管你下的毒藥性子有多緩,時效有多長,葉寧,這毒下便是下了,你的確是要以我四哥為籌碼,跟司馬家交涉南北商道的條件,對不對?”
“這事並非你想的那麼不堪。”葉寧不禁皺眉。
司馬少桃點了點頭:“表達是過了點兒,但是事情因由我大抵沒有猜錯,對不對?”
葉寧不說話,顯然是默認了。
司馬少桃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卻終究隻是自嘲一歎,轉身離開。
屋外天色漸暗,日頭已經沒了蹤影。司馬少桃抬頭四顧,周圍的園子一片淒風慘淡,她閉了眼輕聲一笑。幾個時辰前她還在這園子裡迷了路,卻一派悠然的賞花玩景,現在她依然辨不清方向,卻沒有半分當時的心致。
她提氣飛身掠向房簷,在高處辨彆了一下方向,才順著大門的方向飛去。
一路上,有好些堂口的兄弟三五成群的結成隊伍,尋找那個從屋簷逃走的刺客。大家一抬頭,看見有人飛簷走壁,再一看,竟是前不久才見過的莊主夫人。眾人相顧愕然,卻見莊主夫人衣袂生風,竟是連看都沒看眾人一眼,就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