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沉默以對,忽聽見院外有人震天響般敲著門。此刻正值午夜時分,院中的一乾家丁仆從自然是一早就睡了的。司馬少桃半支起身子,看了連七一眼,連七用手按住司馬少桃的肩膀,讓她安靜睡去,餘事不勞她操心。
她二人還未談妥,院外的敲門聲竟又突然消失了。二人一驚,連七打著手勢讓少桃睡下,正要潛身出門去看,門簾突然被撩起,外廳的燭光頓時將整個屋子照的敞亮。
司馬少桃眼前陡然一亮,原本隻是昏黃的燭光竟然有幾分刺眼,她抬手遮住眼睛,過了片刻放下手臂,才赫然看見門邊站的人竟是闊彆多日的南陽郡主。
還未等司馬少桃表達出詫異,南華就一臉訝然的將目光在司馬少桃和連七打了好幾個來回:“少桃,難道你跟葉寧鬨掰了,現在轉而跟連七好上了?”
司馬少桃啞然失笑,南華一向一針見血:“猜對了一半,我跟葉寧的婚約的確已經作廢了。”
“我隻是隨便說說的,這也能讓我猜中?”南華更加驚訝的睜大了眼睛,兩三步就跨到司馬少桃的床邊坐下。司馬少桃但笑不語,傾著身子靠在床柱上。
“不知郡主有何事深夜造訪?”連七問道。
“你是故意的對不對?”南華看著連七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不禁恍然,“前些日子,你故意攬下進攻花迷寨失利的責任,自請出門,遠赴江南。聶斯容原就不善變通,得罪了不少人。此刻內殿長老有心趁著內殿換主之時立威,首當其衝的自然就隻剩下了聶斯容。”
連七站在黑暗中微笑著點頭,像是饜足了的老虎慵懶而又愜意的眯著眼。
南華歎息著搖搖頭:“你以退為進,借著花迷寨大敗明月樓之機,讓諸人以為你手中的勢力已被削減的所剩無幾。等到聶斯容和內殿長老對你放下戒備,鬥得兩敗俱傷之時,你再攜勢而歸,坐收漁翁之利,你這算盤打得倒是很響嘛!”
連七坐在門邊的長背椅上:“你遠道而來,想必是聶斯容那裡出什麼岔子了吧。”
雨水順著屋簷滴滴答答的落在門外的青石板上,偶爾有風吹過,雨滴也跟著飄進屋裡。南華沒有說話,回頭看了司馬少桃一眼,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沒有什麼是過不去的坎兒,你也不要灰心,等上些日子再做決定不遲。”
司馬少桃點了點頭,讓南華放心。
南華扶著少桃睡下,笑道:“瞧你這一身的酒氣,還是早些歇著吧。”
司馬少桃聽話的任由南華給她掖好被角,放在床幃,看著連七和南華一前一後出了門,簾子在二人身後緩緩落下,屋中又重歸一片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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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司馬少桃早早起來,就著冷水洗了把臉。她本想跟主人道一聲彆,但內室的佳月尚未醒來。她雖能大致猜出連七在何處就寢,但她昨晚深夜吵了人家好夢,後來又有南華來訪。
若是明月樓出了什麼大事,連七昨晚就一定會馬不停蹄的趕回去,即便不甚著緊,連七也早睡不了,此刻想必正是香夢沉酣,她自然不方便去擾人清夢。
司馬少桃這麼一想,頓時覺得自己雖然是不告而彆,有些失禮,但也實在是為主人著想,故而也就放心大膽準備揮袖而去了。
院中已經有早起的家丁仆婦匆忙來往於院中,此時看見一個陌生的女子從佳月的房中堂而皇之的走出來,都不禁訝然。司馬少桃倒是一派坦然的在眾人或驚或疑的目光中走過,最後竟是一個上來詢問的人都沒有。
司馬少桃大笑著出了門,在街上繞了幾個彎子,重又兜到那家小客棧去,要了一份簡單的早點,悠悠然看著客棧中的人越來越多。
掌櫃的自然記得司馬少桃出手大方,也就任由司馬少桃捧著一壺茶在客棧角落裡乾耗著。
不知過了多久,客棧掌櫃回頭一看,那張桌子上的杯盤碗盞還好好放在原處,茶壺邊放著點兒碎銀子,人卻是已經不見了。掌櫃有些詫異,但也沒說什麼,隻吩咐店小二把那個桌子收拾了,就低頭又忙著算起自己的賬來。
司馬少桃在樓上窗戶處微微留了一條縫,看著掌櫃並未特彆注意,才輕輕合上窗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