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華急忙湊上前來,隻見連七印堂、眼下和嘴唇都泛著紫青色,顯然是中了毒。南華一愣,她剛才刻意叮嚀了一番,連七竟還是沒有防住鬼眼蛇君下毒,這鬼君下毒的功夫竟是到了這般防不勝防的地步了嗎?
司馬少桃低頭沉吟了片刻,將連七推到南華身邊,轉身欲走。
“你難道要去幫連七討要解藥?”南華順勢半攙住連七,一臉詫異的叫住司馬少桃,“你二人何時有這樣好的交情了?”
“交情談不上,”司馬少桃想起了昨夜屋頂相遇,失神片刻才回眸笑道,“隻是突然想到一樁要緊事需要跟鬼君談談,若是談的融洽,說不定我會幫連七討要解藥。”說罷,司馬少桃順著鬼眼蛇君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南華登時急著喊道:“少桃,你不要命了嗎?你尚且是連七的手下敗將,現在連七都遭了鬼眼蛇君的暗算,你去豈不是白白送死嗎?”
司馬少桃轉過身,一向散淡的眸子此刻明晦不定,喜怒不辨。南華不禁退後兩步,剛開始心中的慌亂擔憂,竟不由自主變成了惴惴不安。
太陽漸漸升起,整個巷子一絲兒風也沒有,竟憑空多了幾分燥意。連七的身子越來越沉,南華沒來由的心中一氣,自己是好意關心,以少桃現在的身手確實不是鬼眼蛇君的對手,若少桃貿然前去,隻能是枉送了性命。她這番好言相勸,竟是……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司馬少桃的聲音遲緩,像是在下著什麼決心,“南華,你如果決定下半輩子要跟聶斯容在一起,就最好趁著這個當口跟他遠走高飛。若是抽身不迭,隻怕聶斯容難逃滅頂之災。”
南華赫然一驚,正要細問。
司馬少桃瞟了昏迷的連七一眼,臉上浮起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當然,還有一個一勞永逸的法子——殺了你身邊這個人,接手他的勢力為聶斯容翻身。這樣不單聶斯容坐穩了內殿殿主的位子,鬼眼蛇君也如願以償一雪前恥,就是他的合作夥伴葉寧隻怕也會暗地裡鬆一口氣。”
“哪有這麼簡單?”南華不信的搖搖頭。
連七雖入明月樓不過數年,但幾年來精心經營,早已形成了一個極為龐大,且誓死效忠連七的體係,豈是她說接手就能輕易接手的?再說,鬼眼蛇君被逐出樓雖是連七主謀,但聶斯容也算從犯,就算連七死了,鬼眼蛇君又不會善罷甘休。
此外,葉寧跟連七聯手攻打花迷寨,現在正到了緊要關頭,連七若是在這個節骨眼兒死了,那他手底下的人馬必定大亂,到時被花迷寨趁勢反攻,前些天的辛苦豈不都是白費了嗎?
南華如連珠炮一般說出心中的疑問,司馬少桃卻隻是搖著頭笑了笑,一雙眸子裡有著南華看不懂的慈和悲憫。南華困惑的側頭看看架在她肩上的連七,想了半晌還是不明白,回頭一看,司馬少桃已經不見了身影。
突然一陣風從儘頭宅子裡竄了出來,唰的一聲卷起南華的衣服和長發。日頭漸起,巷子裡本有幾分燥悶之氣,但南華忽禁這冷風一吹,竟激靈靈打了個寒戰。她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身邊的連七,終究還是扶著他往連七的住處走去。
司馬少桃隱在儘頭處的宅子裡,直等南華和連七的身影消失,才扶額一歎。
“美人姐姐是在找阿狸?”
司馬少桃一轉頭,就見鬼眼蛇君去而複返,站在西邊院牆處的一架老舊的秋千上,對著她一臉天真的笑著。
兩個人良久不語,鬼眼蛇君吱呀吱呀的搖起了秋千,白嫩的臉蛋,眉心一點殷紅的五瓣朱砂,像極了年畫上的招財童子,靈潤可人。
司馬少桃緩緩走過來,拂了拂石凳上的落葉和灰塵,才輕輕坐在上麵:“不知鬼君能否回答我幾個問題?”
鬼眼蛇君將眼睛彎成月牙兒,笑眯眯的道:“美人姐姐隻管問,阿狸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南玉當年險些害你喪命,你後來執掌明月樓內殿殿主之職,卻並未派人加害於她,”司馬少桃一雙眼緊盯著鬼眼蛇君,“對不對?”
“對。”鬼眼蛇君慢慢的停下秋千,“不過,當年不會加害,不等於現在也不會加害。美人姐姐想必是這個意思?”
司馬少桃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南玉中了毒,我險些被你挖了心臟,四哥和心柔的家族印信此刻也落在你手裡。鬼君,說你沒有摻和進來,我是不會信的。”
鬼眼蛇君撇了撇小嘴,有幾分不屑:“南玉中的是十花百葉毒,我阿狸向來是不會用這種拖個三五個月,還毒不死人的毒藥。若是換了我阿狸出馬,半個時辰就管保她一命嗚呼。”
司馬少桃失笑道:“那既然你對南玉並非恨之入骨,又何必在南山山腹要讓我剜心換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