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間公寓,流川桐用她挑剔的眼光瞬間找出了一堆缺陷,心想如此簡陋,能有她大駕光臨,這公寓倒也著實榮幸得很,用中國人的話來說就是那什麼“蓬蓽生輝”了。
這公寓今天可真是“蓬蓽生輝”。
中文水準不甚了了的某人很是得意地想著。
回來以後忍足侑士就先去看接手的幾個病案,流川桐使喚他去給自己榨了杯果汁後,就打開他的筆記本電腦,先上去關注了一下期貨市場。
上個月巴西農戶為抗議玉米及大豆的出口稅而進行的罷工,很影響了國際市場上一段時間的大豆價格。不過有消息說這場罷工即將告一段落,這種消息算不上頂級機密,但能提前幾天拿到,就很有用。
流川桐掐著時間,做空手下的大豆和豆油期貨,決定在跌幅4%的時候再買入,目前比較感興趣的就是罷工結束在市場上的反應速度。
看著豆油已經跌了0.89美分,流川桐心情大好。
像他們這些人,通常很早就開始自己賺錢,或是參與家族事務,或是自己另尋生財門路,否則的話,作為世家子平日裡的生活享受雖然絕不落下,但多餘的卻是一分沒有的——是以流川桐平時從頭到腳,從珠寶到新車,包括這次回來剛買的位於衝繩的那套帶著碼頭遊艇的彆墅,統統都是她自己賺的。
不過她在金融這塊上雖然有點天分,到現在來看也的確乾得不錯,卻把她父親流川守給氣得半死。
流川守是典型的實業家,相信的是實實在在能夠生產能夠銷售能夠使用的,具體存在,可以看見的東西。
對流川桐乾的這種差不多算是買空賣空,還號稱是“投資”的事很有成見,不知道教訓了多少次,流川桐乖乖聽著,回頭該乾什麼還乾什麼。
她這次回國,除了仙道彰的緣故外,也有一半原因是流川守決心要好好將女兒從“邪道”上拉回來,不能繼續這樣不務正業下去。
否則,她以後早晚要進公司,要是還像現在這樣動輒成百上千萬丟進市場,買的賣的全是好幾個月以後的東西,連個響都聽不到,是賺是賠全看那一堆的指數怎麼閃,那還了得!
流川桐覺得這是新舊兩種思潮的撞擊,原本按理來說,新的必將戰勝舊的,取得壓倒性勝利,這應該是大勢所趨,來勢洶洶,勢不可擋。
可惜她雖然是顆出類拔萃的雞蛋,流川守卻是牢不可摧的巨石。
結局注定慘不忍睹,堪比在封建君主專製社會中宣揚“你有我有他也有,大家有才是真的有”的共產主義。
於是流川桐隻能摸摸鼻子,自我安慰“不是我軍太無能,而是敵軍太狡猾”,順便打國際長途去法國撒嬌問母親何日歸國,她在日本真是牽腸掛肚,記掛萬分,簡直就要茶不思飯不想了。
目前這一筆大豆和豆油的期貨交易,算是她短期內在期貨上下的最後一次手了。
眼見就要采摘勝利果實,流川桐自然心情大佳,順便十分遺憾地想了想英國TBL科學研究院剛公布的,關於海上油汙清理措施的最新研究報告。要是沒有流川守那邊的問題,原本她很可以再做一次輕質原油的。
忍足侑士從手術記錄裡抬起頭,看見她正眯著眼一副很高興的表情,口中卻又歎了口氣,不禁有些奇怪:“你怎麼了?”
流川桐拿起一支鋼筆在手上轉著,語氣深沉:“我認識到了一個人想要實現她的理想有多麼困難,總是有那麼多的障礙攔在前麵哪!”
她想到了她的量子基金之夢&流川守,以及仙道彰&遠山嵐還有若乾未婚美貌女性。
忍足侑士抬一抬眉毛:“那你就先把目標擺得近一點,這個成功了再解決下一個。”
流川桐對他眨眨眼睛,扇扇睫毛,嫵媚一笑:“我目前的目標是一頓豐盛而可口的晚餐。”她中午隻吃了點水果!
忍足侑士用下巴一點冰箱:“自己動手。”
流川桐覺得這回答真是不可思議:“你平時怎麼解決的?”
“今天是住這邊的第一天。”忍足侑士用一種“你今天怎麼這麼蠢”的眼神看著她:“再說了,我原本是打算出去吃的。”
說到這他停頓了一下,表情十分嫌棄地看了看她圓滾滾的腳踝:“如果你沒那麼重的話,我倒是無所謂再抱你下去一次。”
流川桐大怒:“那是你手臂太沒力氣!”
“你的意思是背比較好?”
流川桐被他繞了進去,一時間反倒忘了自己隻要有個人攙著就完全可以自行上下樓,瞪了他一眼後,扭過臉。
士可殺不可辱!哼哼!
忍足侑士撐著手臂盯著她瞧,流川桐是從來不怕被看的,泰然自若地拿她那十根作過水晶甲的手指劈裡啪啦敲著鍵盤不知道多自在,看到屏幕上跳出來一個進度條“downloading X%”後,才轉回頭,兩個人的視線交纏了三分多鐘。
如果這是文藝愛情劇,後期製作肯定會給兩人中間加上電閃雷鳴的火花特效,以示雙方眼波是如何地纏綿悱惻,如何地難分難舍,如何地天雷勾動地火,乾柴遇上烈火,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可惜這邊兩個人明顯拿錯劇本,一個目光含笑帶謔,一個眼神氣勢凜然,用句最客觀的話來表述那就是“大眼瞪小眼”。
互瞪了一會後,忍足侑士站起身:“我給你弄。”說著轉身往隔斷開的廚房那邊走去。
流川桐得意地一仰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