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爾森攤手:“我看你過得挺好啊。”
等這幾個宴會一結束萊恩就得帶著馬戲團離開,如果安德爾森留下來做藥師,他至少可以以藥師朋友的身份再逗留一段時間。
“我有消息說安斯艾爾王子一出生就被送到了這裡,伯爵夫人應當知道他的下落。”萊恩低聲道:“安,我從來沒有求過你。相信我,如果不是彆無選擇,我不會讓你牽扯進來。”他有點擔心:“你真配過龍舌蘭藥水?不會出問題?”
安德爾森無所謂的聳聳肩:“沒有,我就看導師配過,很簡單的。我絲毫不能理解為什麼貝肯斯伯爵夫人會請這麼多藥劑師來試配。”
萊恩嘴角抽動了一下,忍住,拉起他的手肉麻的吻了吻然後回宴會上去了:“親愛的我愛你。”
安德爾森無事可做,索性溜達到離宴會更近的地方,想聽聽人們的閒聊。聽了一會兒哈欠連天,無非是誰家的少爺取了另一家的女繼承人,某個新寡的富有侯爵夫人正在被彆人追求,或者討論如何在自己的領地上驅趕卑賤的農民,把大片土地變為的馬場。突然有人說:“埃爾伯德侯爵要從北方山地回來了,據說那邊自由黨人亂得厲害。”
“賽斯.埃爾伯德?”回答的人笑道:“我不讚成他以暴製暴的做法。殺戮隻會滋生恐怖,而恐怖助長殺戮。他的劍沾滿了自由黨人的血,可是站起來反對國王的人隻會越來越多。我更傾向於溫和的找出問題所在,然後從丹頓內部開始改革。還有,他去弗翠蘭德的目的可不是找自由黨人,是找——”
絲綢襯衫和消瘦修長的身材,笑起來嘴角彎成一個玩味的弧度,故意停在意味深長的地方。安德爾森記得這個人。上次見麵的時候他的臉藏在旅行帽下麵,可是他記得這位藥師笑起來嘴角勾起的弧度。
他大方的走過去,對方好奇的挑起一邊眉毛。
夕陽幾乎落到地平線儘頭,藥師很年輕,眉毛和眼睛都很細,稍微向鬢角挑起,眯起眼睛看他的時候像一隻飽食的狐狸。
安德爾森從隨身袋子裡取出那卷羊皮紙,歉意的微笑:“先生,我是來歸還東西的。我不理解你為什麼把這張告示給我,我不認識上麵的人。”
男人明顯還記得,慢條斯理的上下打量他:“哦,我知道你不認識他。我隻是想告訴你——”他把食指豎在嘴唇中間,低聲笑道:“你長著一張我感興趣的臉。”
“這個玩笑不好笑。”
“你也是來為伯爵夫人試配龍舌草藥水的藥師嗎?”男人轉向他的同伴:“通常好的藥師都會親自采集藥草。常年坐在藥房裡等人送藥草來的通常是什麼都不會的書呆子和庸才,是吧,斯蒂文?可是我們麵前這位年輕人皮膚過白,明顯沒有經過野外陽光直射。”
“我腿受過傷不方便遠行,而且我相信給我送藥草的朋友。”安德爾森其實非常不相信萊恩鑒彆藥材的技術,他托人送來的藥草不是過乾就是過潮,還夾雜很多假藥。但是在這種關係立場的情況下他決定選擇性的遺忘這點。
“我剛剛看到了,就是你那位小醜朋友。據說他連都薰衣草和歐石楠都分不清。對了,我住在正廳右邊二樓的上等客房,在你朋友樓下,有空可以來找我。”
安德爾森微微欠身,轉身就走。
丹頓的貴族城堡都有不成文的等級製度,樓層越高,客房等級越低。這一般是為了避免貴客氣喘籲籲的爬三四層旋轉石梯。安德爾森很憤怒,就算你住的比我們好,也用不著炫耀得這麼明顯。
男人轉頭跟同伴說:“喲,小動物炸毛了。炸毛的時候竟然還記得鞠躬再離開,嘖嘖。”
他的同伴明顯對先前的話題更感興趣:“讓我們繼續談賽斯.埃爾伯德侯爵,國王派遣聖殿騎士去北方找什麼?”
藥師卻沒有興致了:“賽斯?他是個傻子。五年前他瘋子一樣把尋人告示貼滿了整個丹頓,就為找一個自己親手埋了的死人。”他突然頓住:“哦不,我說多了。要是被皇家騎士團的探子傳到賽斯耳朵裡,他會把我像自由黨人那樣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