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一笑嫣然,“大人高義。不過您放心,這裡沒有毛賊,隻有險些丟了命的傻姑娘。”她捂嘴做不好意思狀,“我指的是我自己,沒有大人來,我就危險了。”
向來鎮靜的元濯無措地胡亂答應:“啊,是是。嗬。”
“隻是吳家接待客人都要等天色大亮,大人先請在門外稍後。”
她被客客氣氣地請出了正門,身後大門“哐”地關上。
街上灑掃的雜役疑惑道:“這家還沒到開門時間呢,怎麼有人出來。”
元濯理理下擺,權當方才的遭遇不存在,隻在思索如何再調查吳家:正麵問是不行的,潛入的路子也被堵死……先回住所吧,見不得人的事情總是夜間做,到了晚上,她得盯緊些。
“大小姐,就這樣讓她走了?”來人替吳染披上了一件外袍,“清早還是冷,要多注意。”
“姚輔,幸虧是你在身邊,換個會武功的人,我怕是和那娘子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吳染晃晃腦袋,“直接,斬立決。”
姚輔搖頭苦笑,“您明知道不該放走她……算了,出城的路線已經開辟好了,今晚就行動,有九成的把握不會被發覺。”
“好。剩下的一成,我來解決。”給出承諾後,吳染挑眉,“元濯……總感覺她不會放棄的,那就今晚再陪她玩玩。”
姚輔驚於大小姐的眼力:那人走時,腰牌隻露出了一霎那。
她收斂情緒,“是,大小姐無往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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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府有動靜了,那裡的後門開了條縫。
現下恰好是換防的時間,街上的巡邏隊有缺口;今夜的小偷和醉酒的也人也格外多,吊了不少的守夜人東奔西跑。
而吳府這裡防備鬆散,官府的眼睛看不到有數十人魚貫而出,他們隱在牆根的影子裡,安靜又迅速地走。
除了元濯。
在前不久,元濯拿下了一個搖搖擺擺砸人家窗戶的醉漢。她正要把人扭送走,頓生疑竇,“你身上隻有衣襟處有酒味。”那醉漢一激靈,旋即裝傻,“我就說、就說沒醉,你拉住我乾什麼?有沒有酒啊?”
她“嘖”一聲,丟下裝醉的男人,蹲守在高處盯著吳府不動彈。即使哪裡在大喊“走水了”,元濯依然無動於衷。她不會慌神,不會在不重要的事情上花費心思。這是她的長處,也是詛咒。
師傅曾誇過她‘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報仇就是要如此’,元濯打個寒戰,不願再去想那個瘋女人。不過她的思緒仍舊是偏了,思考了半晌有什麼仇需要她報,滿意地得到了“沒有”的答案。
此時要追了。
那群人確定附近無人,就開始運起輕功,打頭的是吳府的門房姑娘,功夫居然很好。
惱著自己的走眼,元濯綴在這群人後麵,使那隨著人騰移波動的浪又多了一段。
就在朱雀牌坊下麵動手!那裡離信號塔最近,鬨出點什麼動靜就好,塔上的人發令全城戒嚴,元濯再拖住這些人,將其一網打儘。
二十步……這片空曠,要注意隱匿;十五步……他們是要出城?上周有一角的城牆塌了,是這個方向;五步……就快到了,怎麼突然慢了下來?
元濯渾身一凜,一個急停就往身後翻去,撲麵而來的粉末仍是被吸入了些。
“反應很快啊,元大人。”吳染笑意吟吟,“我隻是想和你打個招呼,又不傷你,乾什麼那麼大反應?”
“你、你不講道理。”隻來得及吐出這句話,元濯就昏昏沉沉地跪倒在地上,吳染還扶了一把,沒讓元濯摔疼。
領頭的姑娘問:“吸入的量夠嗎?要不要上毒鏢?”
“不必了,時間夠的。”說罷,吳染躍到了隊伍的最前方,“跟上。”
約莫三刻後,元濯醒轉。她扒著牆壁站起來,望一眼秩序如常的洛陽,歎了口氣。但元濯依舊不死心,她揪住一個路過的衛兵問:“剛才有警戒信號嗎?”
衛兵理所當然,“沒有啊,你是不是眼花了。”
元濯轉身離開了朱雀牌坊,一股鬱氣剛起,就被體內的一團白氣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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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少俠,那我們就走了。逍遙會必定記得吳家的貢獻。”
吳染也一拱手,“還望諸位平定反叛,有緣再會。”
在回城的路上,阿雯忍不住上前問:“大小姐,我們做事情何必要這麼繞彎子?”
“嗯?”吳染懶懶地走,懶懶地回。
“這批銀兩是給前線的,去打尹國的叛軍。那我們盜取銀兩,再把它送去前線,做的不是一樣的事情嗎?”
“不一樣的。逍遙會的人送,發到前線的有□□成;走朝廷的路子,一層層盤剝下來,有五成都算好的。”吳染望著太陽升起,對身旁的人說:“雯姑娘,城外開了家很好吃的餛飩鋪子。”
她笑起來,“再買一份生的,給那位元大人煮好了送去,當作賠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