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一個時辰一換,中間會有一刻時間有空缺。”元濯隱在樹叢中,估量著山匪和礦洞間的距離,“等他們一開始換防,我們就行動,時間綽綽有餘。”
吳染盯著空曠地帶的山匪,“怎麼就綽綽有餘了,萬一我跑不快呢?我可沒在你麵前用過輕功。”
元濯點點頭,“你說得對,用我的標準來衡量你,倒是我考慮不周了。”吳染差點被氣個趔趄,“你就不能隨口奉承幾句?”她突然正色,“動了,走。”
話音剛落,吳染就躍了出去,借著山石與樹乾隱藏身形,落地時再輕輕一踩,幾乎像一直懸浮在空中般。到了礦洞前,她一扭腰,就利落地踏到洞內的實地上。
吳染甫一落地,元濯也跟了進來,她讚歎道:“好俊的功夫!”
“你也不賴。”吳染挑下眉,矮身往礦洞的深處走去。
礦洞彎彎繞繞,時而開闊,時而又僅能堪堪容納一人。吳染打趣道:“幸虧沒再窄的地方了,不然是要練了縮骨功才能進去。等我們練個兩三載,那盧樹山能再挖個新礦洞出來。”
“到了。”元濯停下了步伐。
但見那洞內一片閃爍,晶石半露或全露在外麵,一簇簇地青綠。
吳染走進石壁,端詳著海雲石,“天地造物,好是神奇。”
元濯把真氣灌入手掌,小心翼翼地控製著力度,已經是完整取下了兩塊。
吳染上前來,把海雲石裝入了袋子裡,“你倒是很細心。”元濯聽了,鼻腔哼出一個帶笑的氣音,取礦石的動作更是行雲流水。
“盧樹山是要拿它做顏料吧,要采多少?”元濯回頭問。吳染掂量一下手中的袋子,“難得來一趟,乾脆裝滿。”
太陽升到最高點時,二人也恰好出了礦洞。元濯正要邁步,吳染拽住了她,“山匪離得遠了些。”
“你是如何判斷的?”元濯收回腳步,側頭望著她。
“靠聲音”,吳染側耳傾聽,“人也變多了,徹底圍住了出去的路。現在出去,我們怕是免不了要和他們起正麵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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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二當家,你多少有些不講義氣了吧?”熊俊良拖著個割草的砍刀,擋在了何力麵前。
“你要造反了?”
熊俊良咬緊牙,“大當家才剛死幾天,你不僅不認真祭拜,轉眼就帶著人占了落霞山的礦洞,不許私人采礦,把大哥的名聲敗得一乾二淨。”
何力坐在馬背上,嗤笑一聲,“你是單純為了大哥伸冤,還是你想搶個當家的位置坐坐?”熊俊良仍是那副痛心的模樣,“何力,你怎麼能如此揣測我?”
何力身邊的人幾乎全倒下了。他的馬被砍倒,他的劍就要被壓到自己身上。他也倒下了,而熊俊良大喊:“我們猛虎幫,差個二當家的,誰來做?”
有人建議道:“大當家,咱們幫以後叫猛熊幫吧,襯你。”熊俊良揮揮手,“咱們幫不能改名,要銘記大哥。”
新任大當家便在一片吹噓聲中離去。
“那人勝在基本功紮實,若這何力不逞強,早點抽身跑了,不一定會被追上。”吳染從死屍中穿過,提著衣擺以防它沾到血汙。元濯沉默地繞著死屍走,穩穩拎著裝滿海雲石的袋子。
吳染湊過來,“怎麼心情不好?怪我見死不救嗎?”
元濯搖頭,“不是,你想出手的話我會攔你,非親非故也無眼緣的人,不管。”
“那是因為什麼?”
元濯歎氣,“這世道,人命太輕了。她扭頭看向吳染,“武功不夠強或是運氣不夠好的人,可能上一秒在談笑風生,下一秒就沒了性命。”
明明元濯沒有露出什麼落寞的表情,吳染卻很想要安慰她。於是吳染像變戲法一般遞出去一塊冰糖,“吃。”
元濯驚得眼睛都圓了一瞬,騰出手要去接冰糖。吳染看她不方便,伸手要包裹,“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這一袋可不輕。”元濯沒有動作,似乎是在給吳染反悔的時間。
吳染勾勾手,手腕的木鐲滑動,卷起了明黃色的衣袖,“儘管給我,難道你看不起我,嗯?”
“沒有。”元濯把冰糖接過去,放入嘴裡,眼裡含笑,“多謝。”
謔,原來給個甜的就能讓元濯笑了?那要是想要她笑久點,要給她多大的一塊糖,凳子子那麼大?想象著元濯抱著個糖做成的凳子啃,吳染笑出聲,“噗。”
“怎麼了?”
“沒,我就突然想起來我還有一塊,我也有的吃。”吳染把剩下的那塊冰糖丟進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