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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是來見我師傅的?不成不成。”剛到吳染的腰那麼高的小姑娘擺擺手,“她心情不好,不見客。”
吳染彎下腰說話:“誒,你錯了哦。你師傅見到我們保準開心。”她挑出了一塊小一些的海雲石,比對了一下大小,正好小姑娘能抓下。“你去送給她吧,心情不好的時候,有個禮物就好了。”
小姑娘撅嘴思考了一陣,“行吧。”
“海雲石?小枚,這是誰送來的?”盧樹山急急忙忙跑出來,口中嚷著:“幫大忙了啊!”她的手裡還抓著一支毛筆,好巧不巧還是剛蘸了墨的。
元濯倒吸一口氣,閃身避開了飛來的墨點。可在門口休憩的黃狗就沒有這等好運了,嗚咽一聲,成了斑點黃狗。小姑娘目不忍睹,奪下了毛筆,領著大黃洗臉去了。
盧樹山激動地握住吳染的手,又轉而抓住了元濯的手搖個不停,“真好,真好!”
元濯眉毛微微抽搐著,禮貌地擠出笑,怎麼看都是極其尷尬的表情。吳染開口拯救了她,“盧大師,我們此次前來一是給您送禮,交個朋友;二是有事相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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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月亮好圓。算算日子,又快到十五了,不知道我妹妹是不是又在饞餅吃。”吳染跳上了屋頂,坐在元濯身側。
“原來你還有妹妹嗎?”元濯好奇地轉過頭。
“是啊,特彆可愛聰明的一個小姑娘。你在吳家的那幾天,她剛好去踏青了。”吳染笑著遞過來一個梅菜扣肉餅,“她說月亮是月月都圓,可是月餅卻隻在八月吃一次,這對其它月份不公平。所以啊,一到月圓的時候,她就要吃一個又大又圓的餅。”
元濯低頭笑笑,“很有意思的想法。”她又靜下去,抬眼遙望燈火。
吳染在屋脊上坐得有些不舒服,她搗搗元濯,“喂,你怎麼喜歡坐屋頂啊?當守夜人習慣了?”
“嗯?也不全是。”元濯回過神,“在屋頂上呆著,離地麵上的說話聲很遠,往前看不會是人群,隻有黑夜。很孤獨,很自由。”
吳染聞言笑道:“那你很適合入江湖哦,趕路的時候經常就在山林裡麵露宿,有時一天都見不到一個人。”她咬了口自己手中的餅,含糊不清地指著元濯手中的餅說:“快吃,要涼了。”
等元濯吃到最後一口時,盧樹山在屋子裡喊:“吳姑娘,元姑娘!我的畫兒畫好了,你們再等一刻,我晾乾它。”
吳染揭了塊瓦片,答應著:“行,我們等著。”
盧樹山順著聲音抬頭,看見了縫隙裡透過的月亮,“誒呦吳姑娘,你待會兒可要把這瓦片拚回去。”
吳染笑著答應了,又想起什麼似的問元濯:“你今早看了那群山匪,是不是還有話沒說?”
元濯點點頭,“我前麵說的那些,並不是怕我哪天不明不白地死了。這個世道下,有幾個人能死的明白?”她認真地看著吳染,眼睛黑白分明,“我隻是擔憂,我會做不到我許下的約定。”
吳染歎道:“元濯,你不必想這些。”
“不是的,吳染。”元濯的視線越過吳染的肩頭,茫茫的沒有焦點,“我說我僅僅為了一個口頭約定,從此就入了江湖,把二十年付給你。你真的信嗎?”
看吳染沒有回答,元濯勾一下唇角,翻身落了地。
剛巧小枚背著木筒出來,“畫放在裡頭了,你們的廂房在西邊,兩間屋子都是乾淨的。”小姑娘伸長脖子去看師傅,“師傅突然來了靈感,說是出來會打斷思路,她就明早再和你們見麵。”
吳染坐在屋脊上看著她們走遠了,低眉思索著,又好像什麼都沒想通,她就隻是抱膝坐著。一陣風吹過,吳染倒是明白了元濯喜歡坐在屋頂上的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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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樹山安排的兩間屋子是對門,陳設不算新,但是勝在整潔。
吳染走回屋子的時候,正趕上元濯準備關門。她想說點什麼,又覺得哪一句都不合適,吳染隻好邁進了自己屋裡。
兩邊的門都合上了。
過了一會兒,對麵傳來低低的聲音,“早些休息。”
吳染從榻上奔下來,半踩著鞋貼到了門邊,“元濯,你還醒著嗎?不對,我真是糊塗了。我都聽見你說了話,當然知道你醒著。”
元濯的凳子放得離門口很近,她在一片漆黑中回答:“我醒著。”
“明天的論劍會會有很多人去,其中不乏厲害角色,是要動真格打架的。”吳染叮囑,“我相信你,可也不能爭強鬥狠,要小心些。”
“嗯。”元濯知道吳染想說的不是這個。
“你……”沉默幾息後,吳染問元濯,“我們不了解對方,但我們是夥伴,對吧?”
元濯被扯著的心放下了,她聽出了吳染話裡的陳述語氣。她肯定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