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染聞聲望去,“怎麼了?”
元濯緊抓著放在桌上的劍,“他是殺死我師傅的其中一人。”她的眼神跟著男子,看那人去街對麵打了壺酒,又折返回來百無聊賴地剔牙。
“你不要衝動。”吳染的手搭在了劍鞘上,“他是韓年,在十年前就已經小有名氣,如今武藝更是紮實。你報不了仇,反而自己還會受傷。”
“我知道的。”元濯已冷靜下來,“他太陽穴凹陷,目光有神而警醒。我不是想報仇,我隻是想問明白,我師傅是如何和他們結的仇。”
吳染遲疑道:“你師傅……”
“她叫江伏晚,七年前被一群人圍殺。那些人都以黑布蒙麵,隻有韓年因為疏忽被我看見了臉。”
吳染淺淺地倒抽一口氣,“你在現場?”
/
再過三日就是元濯的十七歲生日。
江伏晚近來精神很好,準了元濯三天假。“旁的可以不練,可睡前的打坐不能荒廢。”她收拾著包裹,“你還是沒學會吹笛子?”
“能吹響,可實在不會吹曲子。師傅,您不給我樂譜,也不讓我去問彆人。我不能自學成才,讓您失望了。”元濯靜靜地立在一旁。
江伏晚皺眉,“我不許你去問彆人?阿濯,你偷懶就算了,怎的還冤枉師傅?”
元濯動動嘴唇,最終咽下了辯駁,“是,我記住了。”
師傅背上包裹出門去了,臨走前呼嚕了一把元濯的腦袋,“三天後就是你生日,師傅記得。我先去辦件事情,保證能在你生日的時候趕回來陪你。”
“嗯。我等您。”
元濯發了一會兒呆,拿起擦了一半的劍繼續擦。
師傅告訴她這劍名戮命,可是元濯不喜歡那麼叫它,凶煞得很。她把劍擦得鋥亮,起身轉到了柴房,昨夜江伏晚摔碎的瓷盤碎片還沒有收拾完。
昨日下午,元濯在街上站的久了些,引來了一位姑娘駐足。
那姑娘腰間也彆著一個笛子,不過是竹笛。她打量著元濯的玉笛,“能切磋一下嗎?”那姑娘伸出手,做個禮貌的邀請手勢,露出了手腕兩寸處的一顆小痣。
元濯歉然拱手,“多謝姑娘能看得上元濯,可要讓姑娘失望了,我並不會吹奏。”
二人作彆後,元濯回到了院子裡。方一跨進門,一道白影就朝著她的麵門飛來。
元濯急急側身躲避,耳側被物件帶起的風刮得生疼。
白影落地,瓷器碎裂,同時響起的還有江伏晚陰冷的聲音:“你好大的膽子!今天敢和彆人切磋笛子,明日就敢把你那玉笛給出去了是不是?”
“師傅。”元濯問候了一聲,就安靜地跪了下去。
江伏晚走到元濯身前,表情猙獰,“為什麼呀阿元,你不該最寶貝這個玉笛嗎?你為什麼要和彆人提起它?他們都是惡人,是要搶走它殺了你的!”
“阿元記住了。”
元濯知道,江伏晚一旦對自己狠厲了,就是又發了瘋病。她隻想快些讓師傅清醒過來,用些晚飯。“師傅,晚飯……”
江伏晚忽的垂淚道:“阿元,你做了錯事就跪我,是不是拿準了我會心疼你?”
“……晚姨。”元濯輕聲喚。
終於是把晚飯都端上了桌。
江伏晚夾起一塊炒筍,放在元濯的碗中,“阿濯多吃這個,對身體好。”
現下元濯一人坐在桌邊,桌上是昨晚的剩菜,她剛熱過。
離她的生日還有一天,江伏晚很守諾言,應當晚上就會回來。
“元濯,你師傅被人追了,衣服破破爛爛的,往懸崖那邊去了!”隔壁的喜姑娘跑過來,張著嘴看元濯,歪著脖子來推人,“快出去,看看你師傅怎麼回事,是不是和人鬥草耍賴被打了?”
元濯“唰”地站起身,“謝謝你喜姑娘,我這就去看看。”
元濯去的時候圍殺已經快到了最後,她隻看見了近十人在圍困她師傅,等著江伏晚力竭再立刻撲上去。
元濯悄悄地摸近了,她沒有絲毫勝算,但她要出手。
江伏晚似乎發覺了元濯的到來,她大喊:“彆動!你再動就是找死!”
元濯一顫,淚就湧了上來,可隻是瞬間,她又回到了情緒空白的狀態。
其中一人難聽地笑幾聲,嘶啞道:“我們動又如何?如今要死的可是你。”
另一使軟鞭的人抽去一鞭子,嗬斥道:“什麼秘密能有你的命重要?不識好歹。”江伏晚所剩的力氣不多了,若是去躲閃,她就會因為力有不逮露出破綻。
她硬生生受了這一鞭。
一個斷指的男人走上前,“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