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前,趙初弦忽地感到血氣上湧,堵在心口不舒坦。
她翻身在床上坐起,準備打坐調息;方一盤好腿,她就察覺出不平常來:這空氣中有幾道亂竄的真氣,像是正有人在鏖戰故而外泄了。
“怪了,我這屋子裡不可能進其餘人,哪裡來的真氣?”趙初弦腿往地下一蹬,便穿了鞋往最近的窗戶去,打開窗戶,迎著月光想看清楚些。
“嗬。”趙初弦小聲驚呼。
不為彆的,隻因這飛竄的真氣有八分熟悉,似是趙琴的氣息。
她心內一咯噔,打起精神細看:卻是她自己的真氣,不過再精純了幾分,竟像極了趙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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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杜詮儒不簡單,可說了這許多,仍是不見重點。”吳染沒什麼精神的打斷趙初弦的敘述,“你是真要當說書人啊。”
趙初弦有些不好意思,“這是我出門的原因嘛。要是沒此種事,我也不會睡不著亂走了。”
元濯關注點另在彆處,“你的心法和你姐姐應當是一樣的,所以真氣相似也正常;可怎會莫名其妙地精純起來?”
“這也是我那時想不通的。我最初猜測,是杜詮儒布了個什麼陣法,專門有助於武學修習。”趙初弦搖搖頭,“可我出去尋找時,卻全然不是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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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初弦隱匿著氣息在杜府的小徑中穿梭,腦海中不斷繪製著路線,以期發現一個聚氣類的大型陣法。
“隻是普通的路徑罷了。”趙初弦鎖著眉頭,不遠處的主廂房晃晃悠悠地飄起了燈籠。
她運起輕功,從灑掃的仆從中穿過,把幾人的話語甩在身後。
“家主今夜是沒有安排夜奉嗎?”“噓,你忘了,今夜是家主傳授奉者的日子。”
“奉者可真是辛苦啊。”“哈,我看他們開始樂在其中。”
趙初弦在一顆繁茂的樹後屏氣,與躲藏之地可謂是渾然一體;就算有人近前來看,也不易發現。
隻見一老者站在一圈青壯年男子中,道:“抱守真元,三息一步,轉!”
趙初弦皺眉做個‘杜詮儒’的口型,接著觀察。
那一圈人就繞著杜詮儒走了起來,口中還頗有節奏地念著什麼,時不時怪叫幾聲。
走滿兩圈後,浮在空中的若乾燈籠反方向轉了起來。
絲絲縷縷的真氣溢出,和燈籠勾連;位於中心的杜詮儒手臂緩慢地開合,條條白氣也隨之舞動。
幾番過後,趙初弦明顯感到,此地的真氣變得精純了不少;就連她自己,也有些真氣運行被牽引得更順暢之感。
‘那我那瀉出的幾絲,怕是沾了他們練功的光’,她想到;又覺眼前場景太過詭異,還是儘快離去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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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就推門進來了。”趙初弦講述完畢,等著二位聽眾問話。
“燈籠完全是飄著的嗎?會不會是有絲線什麼的吊著?”吳染發出了疑問。
“不會。我有使一樹葉作飛刀,繞著燈籠割了一圈,全是空氣。”趙初弦捏個手勢,重現當時的場景。
元濯眨眨眼,不解道:“我並未有真氣被牽引的感覺。”她說完便盯著趙初弦,像求知的學童。
“嘿,好稀奇的表情!”趙初弦驚歎道。
吳染側側身子,擋住趙初弦看元濯的目光,清嗓子道:“大抵是功法不同。”
趙初弦被搶了回答也不惱,隻是補充道:“是也。我觀他們的經脈裡的真氣流向是從左手起,至右足。趙家也是如此;你們呢?”
“反之。右手起至左足”吳染點頭,複問元濯:“你呢?”
元濯的眼皮跳了一下,“是不一樣。”
趙初弦呼出口氣,“那就說得通了。”叮囑道:“此人暫不能看透,明日一切定要小心。畢竟我們在他的地盤,總是失了先手。”
看二人點頭答應了,趙初弦推門離開,“早些休息。”轉頭看看沒動作的吳染,頓了又頓。
元濯問:“怎麼了?”
趙初弦豁出去般,壓低聲音,“你們是一同睡的?”
“不是的!”吳染三步並做兩步,搶在趙初弦前出門,“我也是聽到怪聲才來。”
元濯肯定了吳染的辯白,“確是如此。初弦姑娘,好夢。”
送走二人後,元濯就坐回了榻上閉眼休息。一刻後,她睜開眼睛看向窗戶。
吳染從窗欞探頭,“咦,你知道我會來?”
元濯笑道:“看來我沒有理解錯某位吳姑娘伸食指比的手勢。”
吳染輕笑一聲,“你比我妹妹要聰明許多。”她拿胳膊輕蹭元濯,“困嗎?要是不困,我和你講講阿竹的傻事。”
元濯扭頭看,猜測現在的吳染是想傾訴些事情的,於是道:“你說,我很樂意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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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正值吳韌竹的十二歲生辰,她的姐姐喜歡上了抖空竹。吳染的抖空竹還結合了輕功,在空中一拋一接,輾轉騰移,煞是好看。
吳韌竹被引得心癢難耐,在一片慶祝生辰的燈火下抬頭,“阿姐,你能教我玩玩嗎?這空竹好有意思。”
吳染恰好做完了一招,聞言把線一扯,空竹便抱入懷中,“成啊,你過來試試。”
吳韌竹樂顛顛地走到一半,被橫過來阻擋的手擋住了。她抬頭去看,是吳蒛。
“不行哦。”微笑的母親說著無情的話語:“你要早睡。小孩子不能在晚上亂跑。”
“娘,那阿姐呢?”吳韌竹一看自己被駁回了申請,立馬拉吳染下水。
“她啊。”吳蒛掃去一眼,看到了緊張萬分的大女兒。吳蒛樂了,“她是十五歲的大孩子了,可以比你晚睡半個時辰。”
吳染笑得見牙不見眼,“那妹妹早些休息。”她轉身要走,又想今日是吳韌竹的生辰,瞞著母親讓妹妹開心一回也無妨。
於是吳染回手比了個食指,意為一刻後帶著空竹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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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如何了?”元濯好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