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濯和吳染攙著趙初弦回到了四未客棧。甫一踏進大門,吳染就喊起來:“段姐姐,來救命!”
客棧中的人均已歇下,黑漆漆一片。喊聲剛落,便有一人舉著火燭上前,“小妮子在亂吼什麼?”光映出了沒有好氣的何千雁,也照亮了沒有血色的趙初弦。
“啊呦!”何千雁急急去拴上了門,“被人尋仇了?”
幾乎同時,樓梯上躍下了段珂,她看了眼情形,果斷道:“我去拿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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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過藥,趙初弦的血算是止住了,隻是一時間無法調用內力。何千雁扶她到了櫃台後麵的廂房,說是不能再上樓梯了。
何千雁眼睛一瞪,“平日裡是我的房間沒錯,彆人都不能進。可是如今她成了這樣,在我的客棧住一晚,就一晚是我的人。”
趙初弦費力地抬起眼皮,笑一聲,“多謝何娘。”
吳染知道何千雁是會站在自己這邊了,她便不避諱何千雁在場,開口道:“那杜詮儒找我們的麻煩。出手傷了趙初弦,還搶了元濯的劍。”
“什麼劍值得他如此大動乾戈?”段珂做寶貝買賣生意多了,首先問起這個。
元濯答:“戮命。”想一想,補充道:“皆歸上人晚年所鑄。”
段珂若有所思地點頭,“難怪。”
“難怪什麼難怪!段樓主,你一向都愛偏離重點。”何千雁聽不下去了,問道:“杜詮儒身邊,有哪些幫手?”
元濯回:“就一個金麓山掌門。醴泉雙傑本也在,但是不屑與杜詮儒同流合汙。”
“嘖,這可有些麻煩了。”何千雁嘴上這般說,表情卻沒有絲毫變化。
吳染抿嘴,擔心道:“那老匹夫還會一邪門的陣法,正走是增長內力;逆走專克修習陽字心訣的人。”她看元濯不甚理解,解釋道:“真氣運轉從左至右便是陽字心訣,反之則陰。”說罷,緊張地看著段珂和何千雁。
段珂乾咳一聲,移開目光,“我修陰字心訣,可是並不長於武功。”段珂說的是實情,她在停雲樓雖任副樓主,但大多從事的都是些樓內的開銷運作之事。
“唉,看來要我出手了。”眼看著吳染喜形於色,何千雁潑了盆冷水,“我拖住杜詮儒,你們二人對付高玉林。可他手底下又有一群徒弟,彆忘了古語有雲‘亂拳打死老師傅’。”
話音剛落,客棧的門被人用氣勁轟開,五名男子把大門圍得嚴嚴實實。
杜詮儒笑眯眯地越過那群人,緩步進了門,對元濯道:“小友,可否再讓老朽算一卦?”他看著店內蓄力待發的四人,麵皮作出訝異的樣子,“這是做什麼呀?老朽這次來,可不是為了打架的。”
“嗬。”何千雁擋在元濯身前,再後幾步是吳染與段珂。“杜詮儒,你是太老了所以功夫不到家了,還要反複來算?”
“一點點微末本事罷了,自然有不夠用的時候。”杜詮儒在離何千雁兩步遠的位置站定,“師妹,你這麼稱呼師兄,可是讓人寒心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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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餘下幾人聞言,目光在對峙的二人間梭巡。
吳染一拍額頭,低聲道:“想起來了。傳聞中杜詮儒追求的人就姓何,還曾在一處拜師學藝。”她眉頭幾乎要碰到一起,“老玩意兒至少大了何娘三十歲,真不要臉。”
“非也。這是他自己放出去的謠言。”段珂湊過來嘀嘀咕咕,“為了隱藏他的醃臢事。現下門口圍著的,是他的徒弟,更是他的男寵。”說完,段珂閉上眼,“晚上不該吃飯的,有點反胃。”
饒是這二人壓低了聲音,杜詮儒畢竟練了幾十年的武功,耳力極佳。他勃然變色道:“亂嚼舌根,該殺!”
何千雁欲要截住杜詮儒,卻在杜詮儒的盛怒下失了手。
眼看著猙獰的杜詮儒朝後奔來,吳染反手輕送氣,把段珂向二樓推,“搬救兵!”
吳染扭身迎上了杜詮儒的一掌,變招後跳出戰鬥圈,閃身繞過趕來和杜詮儒過招的何千雁,跳出門外,和杜詮儒帶來的奉者纏鬥;元濯咬牙,解下了腰間的地蠶絲褡褳,祈禱著護在褡褳裡的玉笛能安然無恙。
卻說那段珂,急速奔上樓,找了個無人看守的方向,縱身一躍。她方從窗戶中穿出,身影便很快隱沒在濃重的夜色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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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者雖然人數占優,但並不同心同德。
他們隻想著搶個首功,讓杜詮儒高看自己一眼,多得些好處——有幾次刀刃都要傷到吳染和元濯了,近旁的其餘人來爭著出招,陰差陽錯格開了對付吳、元的招式。
吳染退後幾步,麵前的包圍圈已浮躁了起來,她看到了不止一處的破綻。她和元濯的背抵到一處,果斷道:“殺!”
吳染提著清漣劍一連挑了兩個人的手筋、一人的脖頸,轉頭見元濯拿裝著玉笛當褡褳當匕首使,擊倒了餘下二人。可惜有匕首之勢無匕首之尖銳,元濯喚她:“借清漣一用。”
“好!”吳染結果了麵前的兩人,把劍拋給元濯,“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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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詮儒奈何不得何千雁。二人師出同門,何千雁對他的殺招及破解之法都了然於胸。
“該死的!”杜詮儒焦躁起來,陰惻惻地讚道:“師妹對師們傳承當真是堅持啊。”
何千雁回了一招,雲淡風輕地否認,“哪裡比得上師兄,武術招法全無進益。跟你打,著實無趣。”
杜詮儒大驚,原來何千雁是在拖著自己,那意圖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