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傷成這樣?”趙琴用手背探趙初弦的額溫,舒一口氣, “還好。”
將趙琴帶來的吳景嵐打個哈欠,不緊不慢道:“真氣一時走岔了,未傷及臟腑。琴姑娘不用太過擔心。”
趙琴蹙眉,溫溫柔柔的人竟有了幾分怒氣,“嵐樓主說得輕鬆,若是你至親至愛之人傷至如此,你還能這般不痛不癢嗎?”
“琴姑娘卻是說錯了。我是認真在寬慰的。”吳景嵐想一想,“看來是讓你誤會了,我陪個不是。”她當真起身,規規矩矩地作揖。
“誒,不必……”
趙琴正在手足無措之時,元濯和吳染推開了客棧門。
吳景嵐探頭找了一圈,問道:“段珂呢?”
“我們三人一起去的黑市,想替元濯尋個趁手的兵器。”吳染扯了張凳子坐下,“誰知呂連英見了段珂,便開始找什麼‘她的財路被徹底斷了,要段珂賠償’之類的話來纏住段姐姐。”
吳景嵐了然點點頭,“這一個要留,一個舍不得走也沒辦法。”她朝元濯問:“拿了什麼兵器?”
元濯把劍舉起,“一把玄鐵精鑄的劍,能用。”
吳景嵐端起茶杯掩蓋笑意,“那必然是比不過你的戮命。”
趙初弦輕聲問:“杜山人去哪了?我十分想登門拜訪。”明明是彬彬有禮的一番話,被她硬生生說出了滿是殺氣的味道。
“連夜跑了。老東西一刻不停地算卦,不惜折壽也要算,愣是一個探子都沒撞見。”吳景嵐表情微妙,“杜詮儒貪生怕死到這種地步,我是真沒想到。”
“那便暫且放他一馬。我先帶初弦回趙府了,家裡總是安全許多。”趙琴小心翼翼地搖醒趙初弦,“我們回家,好不好?”
趙初弦睜開了眼,迷迷糊糊喚:“姐姐?”
“是我。我來接你回家,傷好之前,不許亂跑。”
吳染乾脆利落地往外走,左手拉著還在狀況外的元濯,右邊跟著微笑的吳景嵐。她頭也不回,“有緣再見!”
元濯看吳染就這樣合上了門,不解道:“怎麼這般急?應當是要好好作彆的。”
“哎呀,早日給她們騰地方,才是最好的作彆。”吳染說罷,搗搗吳景嵐,“小姨,對吧?”
“嗯,說得對極。”吳景嵐超過二人,和樓下的何千雁招呼道:“何娘!”何千雁抬起頭應了,吳景嵐便叮叮當當地跑下樓去。
吳染進一步給元濯解釋,“我看她倆啊,有點那種關係。”她擠眉弄眼,“就是那種,那種。懂吧?”
元濯恍然大悟,“是有些苗頭!多謝你提醒,不然我在房裡呆著,就太不識趣了。”
“我小姨是從鐵匠鋪過來?”吳染同元濯確認道:“她方才下樓是叮叮當當響吧?”
“是有很大響聲。有機會問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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鄴城街道。
“接下來有什麼安排嗎?”倒是吳景嵐先提了問題。
“應當沒有什麼事了。吃過午飯就出城去。”吳染晃著腦袋,“你在這兒,諒他高玉林也好、嚴真善也好都不敢來找茬。”
元濯卻開口道:“我有事情。嵐樓主,我怕是不能和你們一道了。”她的眼睛在避著吳染,“我要去追回我的劍。”
吳染看看吳景嵐,吳景嵐做出了“可以”的口型。她便轉向元濯,道:“那我們就一起啊。剛好小姨也得空,我們三個人去追杜詮儒,一定事半功倍。”
“吳染,我這一去,便是和杜詮儒結下了更深的梁子。”元濯總算抬眼看向吳染,“他看在嵐樓主的麵子上,先前的不愉快多半能輕輕揭過。可是你若和我一起去找他的麻煩……”
吳染不假思索地反駁,“這又如何?我又不怕他。元濯,我們結伴闖江湖,自當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吳家主與阿竹呢?”
吳染失語,與元濯黑白分明的眸子對視著。
天空中有大雁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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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這不都解決了嗎?接著一起去闖江湖嘛。你們兩個怎麼還在鬨彆扭?”吳景嵐放下筷子歎氣,“菜都要涼了。”
元濯隱秘地瞟了生悶氣的吳染一眼,低下頭繼續當泥塑。
“嗬。小姨答應幫忙把吳家安置在南陽,說不定啊,阻礙了元大人擺脫我呢。”吳染拿起筷子,尖頭狠狠戳進了一塊糕點。
元濯飛速回答:“我沒有。”她似乎想說些什麼,猶豫半晌又合上了嘴巴。
吳景嵐左看右看,“我出去消消食。”
現下還不到大多數人吃午飯的時間,酒樓裡頗為冷清;吳景嵐出門後,這一角隻剩了吳染和元濯兩人。
吳染撇過頭去,“你先說。”
“我不想連累你。你的親人也十分好。我不想因為我,將你們置於危險之中。”元濯誠懇道。
吳染聞言,回頭注視著元濯,“我不怕這些。你往後也不能這麼想,不然我會擔心——會不會上一刻還在與我談笑風生的人,下一瞬就要獨自去麵對什麼,再不回來。”說到後麵,她幾乎要垂下淚。
元濯內心震顫,頭一次有人對她說這樣的話。元濯不知道如何去回應這般誠摯的情感,隻是連連答應著:“我知道了。我之後再不會這樣。”
吳景嵐溜達了一圈,回位置坐下。“好啦?那快吃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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