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景嵐咬著牙便要追去,頓住一回頭,叮囑元濯和吳染道:“我去看看就回,你們不要跟來。”說罷,運起輕功向那破廟中去了。
“我們當真不去?”元濯問吳染。
吳染歎道:“小姨向來界限分明。她的友人她來救,是定然不願牽扯到旁人的。”她似乎注意到了什麼,聽了一聽後,朝前方望,“現下,是要我們來救與我們有舊的人了。”
元濯去看:果見花潔和兩個穿著門派服飾的人打鬥,且戰且走,眼下就要到她們所在之處的山坡上。“你要插手,我隻好隨著”,元濯呼出一口氣,跟著吳染跳到了花潔前方。
那二人看人數莫名成為了二對三,謹慎地停下手,右側的人將刀收回舉在胸前,左側的人仍是刀刃前伸。右側的那位眼光在對麵三人間梭巡,“不知二位是何方人物,又有何見教?”
“我倆名不見經傳,也不敢有什麼見教。”吳染樂嗬嗬地拿劍鞘壓下左側那人前伸的刀,“看你們的衣服,是高掌門門下的?”
右邊的姑娘握著刀抱拳,“是了。我們都是金麓山門人,在下高絮影。”她皺眉,“不對,你倆不說姓名,我何故要通報?”
吳染暗笑,瞧這高絮影倒是個實誠人,卻是實誠得有些憨了。拖住這二人應當不難,她要留足讓吳景嵐處理事情的時間。
元濯低聲問花潔:“花姑娘,怎的和金麓山的門人起了衝突?”
花潔忙著摁回去被劃爛的衣袍,可惜肩膀處的外袍被挑了一大塊,放回去又垂下來。她聞言不忿道:“我本要和花淨回醴泉去。我們都已經到城外了,誰知他發現錢袋子被丐幫摸走了,他回頭去追,我便找了個茶攤坐著等。”她掙一下鎖子鉤,“不多時,我就看到他們三個在欺負一位姑娘。”
“三個?”吳染問道。
經她和元濯東拉西扯這一趟,兩方間也沒了劍拔弩張的氣勢,金麓山的門人刀也入了鞘。
高絮影答道:“是,當時掌門也在。隻是後來這位一攪和,他便回城去了,說是欺負小輩,傳出去名聲不好。”她又搖頭,“不對,不是欺負。那人突然從暗處衝出,要刺殺掌門,我等當然要反擊。”
“刺殺高玉林?”吳染吃驚,和元濯麵麵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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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景嵐進了破廟。
廟裡許久沒人來了,地麵上積了厚厚一層灰。故而,人在無力施展輕功的情況下,會留下清晰的足跡。
吳景嵐在正中的泥塑前駐足,歎氣,“冉雲書,是我。你且出來吧。”
泥塑中一片寂靜,過了一瞬,傳出了痛嘶聲。吳景嵐隻聽裡麵的人沙啞著嗓子:“還好,是被你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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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少俠,你好歹在我們麵前不要直呼他姓名吧?”左側的人皺起眉頭,“師姐,我們能不能假裝沒聽到?不然要因為有人不敬掌門,和人打架了。可我打了好久,實在是打累了。”
高絮影尷尬地咳嗽一聲,“不辭,休要胡說。”
元濯聞言拱手,“是我們思慮不周,真是得罪。”
“無妨。”高絮影擺擺手揭過,和她的師妹一樣,臉上均是不必動刀劍的釋然。
元濯建議花潔道:“不若你這就去城外吧,花淨少俠已經在等你了。”轉向金麓山的兩人,“可以嗎?”
高絮影略一思索,“這位使鎖子鉤的少俠也是偶然牽連進來的,現在也沒有了動手的必要。既然有安排,那便不送了。”
花潔舒一口氣,收起鎖子鉤,“好。相識即是緣分,在下花潔,告辭。”說罷,她頭也不回地向城外奔去。
吳染抽空看了眼破廟——裡麵不曾有什麼大動靜,因此她猜想廟內是沒有什麼事,便專心問些不打緊的事情,拖住金麓門二人。“這位不辭少俠,是不辭而彆的不辭嗎?倒是特彆。”
“我姓萬。名字寓意萬死不辭。”萬不辭驕傲地揚頭,“我母親是守邊關的副將,為了大延,在打叛變的尹國。她自小就和我說要儘全力護衛我們的土地。”
“呦,原來是忠義之家,失敬失敬。”吳染淺淺作揖,找起茬來,“可是不辭姑娘現在深處內陸,怎麼護衛大延呢?”
萬不辭被問住了,可是又不想露了怯,喊道:“等我被派出去就會上前線了!你說這些有的沒的,是不是在拖著我和師姐和掌門彙合?”
元濯接過拖延時間的任務,“萬姑娘多心了。我們不過是好奇,那姑娘為何要刺殺高掌門?”
“是也。”吳染配合道:“高掌門向來深居簡出,醉心武功。又做事都留一線,哪裡來的仇家?”
高絮影緩緩地眨眼,“掌門受到刺殺的原因,我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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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你說的滅村一案與他有關,這仇也必須得報。可是你看看自己現在是什麼樣子?”吳景嵐攙扶著冉雲書從後門離開,她拽住還想要去尋那高玉林的冉雲書,“你遠不是他對手,先忍下。”
冉雲書看掙脫不開,拖著步子泣聲道:“都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可我現今已忍了十年,還要如何忍?”她說到焦心處,急喘著氣就來掰吳景嵐的手,“我今日豁出這條命去,也要殺了他!”
吳景嵐忙給冉雲書順氣,“慢些說話,慢些。”她從玉瓶中倒出一粒微微泛紅的藥丸,“含在舌根下,止痛止血的。”
冉雲書慘然一笑,“我識得它的。多虧了它,我才有了足以傍身的武藝。”
“……”吳景嵐一時啞然,偏過頭去答:“那時,練得太急了。”
二人走了不到兩裡的路程,吳景嵐便止了步,“高掌門何必躲躲藏藏,跟了這許久,也該現身了。”
高玉林忽的就站在了二人身前,“嵐樓主這話卻是說錯了。高某可不是躲躲藏藏,隻是賣個嵐樓主的麵子,才未一上來對這小輩動手。”他狀若豁達地笑笑,指指怒目而視的冉雲書,“嵐樓主護著她,莫非是我金麓山什麼時候得罪了停雲樓,樓主這才派人來提醒一二?”
“狗東西彆肆意攀扯停雲樓的人!我與停雲樓沒有關係。”冉雲書竭力站直身子,不倚靠吳景嵐。
“唉,看來這位姑娘對高某誤會很深呐。”高玉林搖搖頭,“言語說不通,隻好繼續用拳腳說話了。”他不緊不慢地抽出刀,“嵐樓主請彆插手哦,不然恐怕世人要覺得,停雲樓和金麓山打起來了。”
冉雲書上前一步,搖搖晃晃地拔劍,劍上被砍的儘是豁口,想來是剛剛和金麓門三人纏鬥造成的。
吳景嵐蹙眉,“雲書。”她正要去解自己的劍,高玉林開口了:“嵐樓主,提供兵器之利也算插手。”
“你!”
“景嵐,千萬不可牽連到你樓裡的人。”冉雲書棄劍,從腰間摸了把匕首,“高玉林,今日你我間,必須要死一個。”
吳景嵐暗恨她沒有戴麵巾,不然她大可以隨意出手,不必被高玉林牽製。
高玉林旋了個刀花,“姑娘先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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