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侍衛過來報告表示沒有搜到。
侍衛統領高常皮笑肉不笑地說,“得罪了六皇子。我這手下都是莽夫,沒輕沒重的翻的亂了些,倒是要勞煩六殿下您自己親自收拾下了。”
桌上燭芯發出一聲劈啪的輕響。
燈火搖曳。
昏黃的燭光倒映在病弱男人蒼白挺立的側臉,黑沉如幽幽夜色的錦袍垂散在身側,鮮紅漂亮的薄唇緊緊抿著一言不發。從頭到尾,連眼也未抬。
高常撇著眼,手握著腰間的刀柄,得寸進尺,“這刺客眼看進了景祥宮卻到處找不到人,這倒是一樁稀奇事,您說是不是?”
謝玨咳嗽了兩聲,聲音透著虛弱,“搜完了就滾。”
高常麵色惱怒一變,肆無忌憚地打量著對麵的謝玨。他是繼後一手提拔上來的親信,好不容易抓著個機會,可不得好好折辱這個六皇子。更何況他手下有人親眼看到刺客進了這冷宮,若真的查出什麼他就是大功一件。
一個廢皇子,腳下泥,凡塵土,他輕易碾碎。
“六殿下,卑職剛剛進來時見到殿下好像在燒些什麼,時間如此恰好,卑職無法不懷疑是不是一些往來的書信。還請殿下起身讓卑職搜查一番,也好還殿下一個清白。”
謝玨咳嗽愈發嚴重,握拳抵著唇瓣緩緩起身。
“職責所在,恕卑職無禮了。”高常隱秘揚了揚嘴角,手一揮,兩個侍衛上前開始檢查。
謝玨臉色慘白,撐著一旁桌子咳嗽不止。
高常眼風一掃,一個侍衛立即上前,接著搜查之機,腳卻忽然狀不經意從身後踢向謝玨的小腿。
那力道不輕,本就虛弱的謝玨受不住,腿一彎單膝狠狠跪在地麵,鮮紅刺目的鮮血再也壓製不住。妖冶鮮紅的唇角鮮血流下,一滴一滴,重重落在地上。
周圍侍衛並不慌亂,反而都是一臉看好戲的樣子。
高常立馬‘喲’了一聲,隨之蹲下.身,好整以暇地假裝要扶,“六殿下,您受傷了?”
一個侍衛立馬接話,“高統領,您剛剛刺了那刺客一劍,六殿下卻在這時受傷了……”
話直指謝玨就是那個刺客。
雖然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分明不是受劍傷出的血。
高常卻道,“為確保皇宮上下安全,卑職也是不得不查,委屈殿下脫衣給卑職檢驗一番。”
竟是要堂堂皇子當場脫衣給這些侍衛查驗。
故意折辱。
謝玨單手撐地,嘴角鮮紅的血還在流。
低著頭沒動。
高常笑,“殿下不動,恕卑職冒犯隻好親自動手了。”
從腰間緩緩抽出大刀,握緊,伸出……
忽然房門被人用力推開,一個粉色宮裝的宮女慌忙衝進來,快得幾欲跌倒,匆匆跑過來在謝玨身前跪下擋在他身前,對著高常伏地叩拜,“大人,求您饒我們殿下一命,他身體虛弱萬萬受不得風啊。”
這個小宮女的話一出,在場的侍衛紛紛變了臉色。
竟然求一群侍衛饒過一個天潢龍子,這話若是傳出去,他們嫣有命在。
“放肆,卑職不過奉命搜查,公事公辦,”高常怒道,“何來饒過殿下一說。”
雲泠額頭磕在手背,“六殿下沉屙已久,日日咯血見不得風。大人如此做,豈不是要殿下的命。”
高常大怒:“你敢汙蔑我故意謀害皇子?!”
雲泠:“大人恕罪,奴婢是怕殿下出事一時口不擇言。隻是若殿下出事,奴婢萬死難辭,求大人體諒。”
“殿下身體病弱連行動都不便,怎麼可能是大人口中的刺客。”
若是不知道也就罷了,雲泠這話一出,再繼續搜下去,到時候六皇子若出事,難辭其咎的便是他們。
高常強行解釋一番:“我們一路追查刺客,刺客潛進了景祥宮大家有目共睹。六殿下不好好呆在房間內,卻在燒什麼東西,如此巧合卑職自然有所懷疑。”
雲泠腦中飛快閃過昨日六皇子竟忽然在她耳邊提了一句昭慧皇後的忌日要到了,他打算祭拜。忽然明白了什麼,大聲道:“大人有所不知,過幾日是昭慧皇後的忌日,六殿下實在是過於思念,卻又受了罰不能祭拜娘娘,隻能提前在這裡燒些東西祭奠娘娘。雖有錯但罪不至此啊!”
此話一出,殿內所有的侍衛都變了臉色。
高常臉色鐵青,過了一會兒不情不願對著謝玨行禮,聲音恭敬了不少,
“卑職失禮,殿下的侍女還真是忠心啊。”
身後的侍衛齊齊恭敬彎腰。
謝玨撐起身體,微微側目,因為吐血嗓子低沉喑啞,“卑職?”
掩蓋不住臉上的陰鬱,“你為奴,我為主,高統領彆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