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學成見他果然被揍成了王八相,暗自憋笑,憋笑時劇烈起伏的身子將自行車都帶的哐哐打起了擺,活像縫紉機針腳嘚嘚嘚的上下踩動。
段桃汁一下就明白過來單琮容這副模樣究竟是拜誰所賜。
於是,接下來,單琮容迎來了此生最震撼的時刻——
段汁桃白眼翻飛剜了看熱鬨不嫌事大的董學成一眼,霸氣地扯過單琮容的衣領,把他的後頸往下一摁,然後他的唇扣在了兩片溫熱的柔軟上。
蜜桃,是鮮潤的。
那一刻,似乎他的血液也與桃汁融為一體,開始變得甜嫩多汁。
董學成那小子仿佛見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活春宮,嚇得一下就爆哭出聲,顫顫巍巍、氣急敗壞地指著段汁桃,舌頭都在嘴裡打起卷兒:“你、你怎麼能這麼乾!你、你不知道……我才是喜歡你的人麼!”
段汁桃威風得像個女土匪,好似帶著她無往不勝的戰利品,眉毛一挑,緩緩反複揉撚著單琮容臉上那兩片她剛剛品嘗過的薄唇,挑釁冷笑:“是麼,可我喜歡的人,好像是他,不是你。”
你喜歡我關我什麼事,我喜歡誰,才是我自己的主意。
這就是段汁桃,從小就很有自己的主意,要什麼,喜歡誰,乾脆利落,絕不拖泥帶水。
她媽從小就愁,這樣一個犟得十頭牛拉不回來的倔丫頭,要是真瞧上了哪個窮小子,就是被餓死打死在婆家都不會回來嚎上半聲。打小她爺爺奶奶就寵慣了她,家裡一溜兒的小子,獨出了這麼個閨女,稀罕得她不知天高地厚。
那麼多個算命先生也總和她說,她這閨女,一條道走到黑,將來不是落魄至極的破落戶,就是富貴滔天的命,兩個極端,絕不杵在中間檔含含糊糊。
從幾個鄰居大姐和嬸子口中,知道了村支書老董家的大兒子似乎對自家汁桃有意思,段母眉眼的肉不動聲色地跳了跳。
連連擺手回說:“哪能呢,孩子還小,才上初中,這些事往後再說。”
“不小了啊,再過二個月就初中畢業了,我家雪芬初一就開始說人家了。”
心裡卻暗自回想這段時間在大隊乾活,董支書也總是待她分外親熱,見了她總是愛家長裡短地嘮上兩句,有時候還會抓幾把糖塞給她,好像兩人已經成了板上釘釘的親家,提前開始分享喜糖的喜悅。
嫁給支書家的長子,果真不就應驗了算命先生說的她的桃兒將來是個富貴滔天的命嗎,這村裡誰再大還能大得過書記?
可這份喜悅在心頭滋生沒多久,就聽說董書記家的老大回家哭得死去活來,在炕上三天不吃不喝,據說是失戀了。
再有多管閒事的耳報神,把段汁桃在自家十字路口撩人的“豐功偉績”眉飛色舞地轉述給自己,段母登時氣了個倒仰,心也隨之石沉大海。
她這苦命的女兒,十頭牛拉不回來,好好的富貴路她不走,刹車掉頭竟一路要往那窮窟窿裡鑽!
段母捶胸,天爺啊,咱不掙命,好歹掙口氣。
老單家窮得叮當響,一家子窮親戚不說,最主要那地兒不養人,孩子死了一個又一個,老單兩口子老來子獨養活了一雙兒女,爹媽六十,老大單琮容才十五,小的更彆提了,八歲,在家能幫襯啥?
就前天她在老李媳婦家裡嗑瓜子,還嘲笑誰家傻閨女嫁過去,那真是一個人把老的小的一下子伺候全了。
老單這兩口子,有本事生,彆活不到歲數沒那本事養呐。
作孽的桃妮兒,這討債鬼,看上誰不好。
段母兩眼一黑,沒法活了,單家那日子,是個女人,誰都過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