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燒烤一直吃到後半夜。
過了熄燈時間,褚思昂隻能把陸北檸帶回自己那兒,離這地兒不遠的一個老破小,兩室一廳。
到底是打小一個泥巴堆裡玩出來的情誼,倆人心思清白得要命,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洗臉刷牙。
等收拾乾淨躺到床上,已經過了淩晨一點。
這個時間,陸北檸反而不困了。
腦子裡像放了個走馬燈,播放的不是那幾個男生吹逼的畫麵,就是燈紅酒綠的酒吧,再往前一推……又是那家叫做好運來的小賣部。
明亮的白熾燈,穿著白T的好看男生,還有他那雙修長乾淨,骨節清晰的手,以及……她前胸緊緊貼住他後背時的觸感。
想到這些,陸北檸緩慢地眨了眨眼,腦中不可遏製地響起老板娘叫他的那一聲阿yin。
幾秒後,她翻了個身,把腦袋紮在枕頭上,嗚嚶一聲。
所以他到底叫阿隱。
還是阿銀?
……
翻來覆去了一晚。
第二天睜眼時,已經到了下午。
陽光散漫地鑽進來,陸北檸打了個滾,拿起手機就看到褚思昂的信息,這家夥說他去工作室排練了,冰箱裡有早餐。
本來還挺感動的,結果爬起來一看,發現所謂的早餐是一根火腿腸加一袋老壇酸菜。
還是袋裝的。
“……”
陸北檸嘴角一抽。
就不該對這王八有什麼期待。
冰箱門一關,陸北檸揉著腦袋進浴室洗澡,隨後又吹乾頭發,老老實實對著浴室的鏡子塗氣墊粉,紮丸子頭。
整裝完畢,她又重新聞了聞身上的衣服。
還好,煙酒燒烤味兒散得差不多。
一切準備就緒。
陸北檸舒了口氣,在明亮的燈光下,對著那張軟糯又甜美的臉,伸出兩根食指,把兩邊的嘴角往上生硬地戳了戳。
“你好,我叫陸北檸!”
……不行,太傻了。
“嗨,還記得我嗎?”
這也太土了!
“昨天晚上,謝謝你。”
啊啊啊怎麼可以這麼做作?!
完全不吝惜嬌嫩的皮膚,陸北檸使勁兒胡嚕著臉,剛巧這時電話響了。
陸北檸滿臉挫敗地走到客廳,順手抄起手機一接。
是簡惠的電話,“喂檸檸,起床了嗎?我給你打了好幾遍電話你都沒接。”
“……”
女人溫柔又嗔怪的嗓音像一道符紙,瞬間將她拉回現實。
想到昨晚那些自己那些大膽行為,陸北檸跟蔫了的小白菜似的,“昨晚上聚餐太晚了,睡到現在才起。”
“你看我一不在你身邊,又開始不規律作息。”
“偶爾一次兩次可以,多了可不行,這樣身體都熬壞了。”
陸北檸抿出淺淺的酒窩,“知道了阿姨。”
“接下來兩天打算做點兒什麼,還和同學出去玩嗎?”
“不一定,可能在宿舍待著。”
“待著也挺好,多看看書,背背單詞。”
陸北檸怏怏垂下眼,“知道了阿姨。”
似乎聽出她的心不在焉,簡惠也不再囉嗦,“行了,我給你打電話就是想告訴你,阿姨剛給你卡裡存了兩千塊錢,想吃什麼就去買。”
聽到這話,陸北檸怔住。
不過不是因為突然收到了兩千塊錢,而是那句,想吃什麼就去買。
所以,她到底在忐忑什麼?
人家是開小賣部的,買不就完了?!
……
有了這個想法,陸北檸頓時把心咽回肚子裡,整個人打了雞血一樣鮮活起來。
不過想歸想,等真正行動起來,她發現自己還是有點兒慫……
老城區又老又破,人煙稀少,陸北檸按照地圖指示七拐八拐,來到那家營了業的小賣部門口。
不知為何。
她看著那個牌匾,忽然覺得不那麼土了,甚至有種莫名的親切感,隻是想到她琢磨一晚上的人就在裡麵,身心還是不可控製地身緊繃。
但來都來了。
沒有退縮的道理。
陸北檸深吸一口氣,勇敢地推門進去。
卻不想映入眼簾的,是與她預想中完全不同的畫麵,因為此刻站在那兒的,不是昨天的人,而是一個子不高,長相平平,戴著眼睛的女生。
……女生?
陸北檸傻站在門口,神色碎出一片裂紋。
裡頭剛好走出一個打著哈欠走路搖曳生姿的女人,看到她,哎一聲,“這不是昨天那小姑娘嗎。”
沒想到還能見到老板娘,陸北檸也很意外地張了張嘴,“你記得我?”
“記得啊,”女人走過來,靠在收銀台前,“怎麼不記得。”
鵝黃色的娃娃裙,一張粉團團的小臉跟電視裡的人似的。
最主要的是,她那昭然若揭的小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