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公主回想起她從前上街看到的那些首飾,縱然設計新巧教她一時注目,細細把玩後也會嫌那珠翠色濁、技藝粗糙,對手中這支金釵更加喜愛,連忙叫上女官給她綰發更衣,想看看怎樣的打扮合適。這廂既無她的事,薛明琬便整理好二人的課業,預備著送去珠鏡殿。
那金釵本是薛意初前世琢磨出的式樣,寧國公主見了喜歡,另教宮中巧匠打造了一支墜佛手的,中秋宴上出儘風頭,此後京中盛行不衰,及建昭朝西風漸盛,又多出琺琅、玳瑁、寶石等諸多花樣,後世覺得稀鬆平常,但放在泰康朝確實新奇好看。
薛意初喜愛風雅,前世做安定公主伴讀時同公主一道整出許多新巧事物,風靡京中,這些事物她拿出十中三四,便足以哄公主開心了。她在安定麵前說起姐姐的事,隻以“家中一位姐妹”指代,隻消安定對她沒有興趣,她便不會與宮闈牽扯過深,同秦赫的糾葛,也隻會有當初婚宴上的驚鴻一瞥,不會生出旁的枝節。
她如此想著,不知不覺已到了珠鏡殿,正欲進去,卻聽一個聲音有些陌生的先生歎道:“七殿下雖常常缺課,功課卻做得好,可惜......”
“有甚可惜的?他功課再好,還能好過景王殿下?”另一人道,“殿下的策論,經義,政務樣樣拔尖,至多是詩文差了些,七殿下的功課我也看過,若是尋常孩童可稱一聲聰明,但也斷不能和景王相比。”
“七殿下天資不及景王,兼之景王既少有病痛,又肯下苦功,七殿下如何能及得過?”一個常教安定公主的先生道,“若安定公主能有景王殿下一半的向學之心,也不至於教我等如此頭疼,分明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妹,怎性子這樣迥異?”
“什麼迥異,分明是一模一樣的!”
這是個有些蒼老的聲音,於薛明琬同樣是陌生的,她屏住聲息,悄然聽那人道:“殿下還是睿王世子時,做過懿懷太子的伴讀,彼時殿下性情頑劣,尤其不喜詩詞文章,唯懿懷太子能管束一二,後來太子薨了,景王殿下也回了雲中,再回來時已懂事許多,自不需要旁人管束了......”
那聲音漸次低,薛明琬定了定神,也知曉自己不該再聽下去。她將兩遝課業放在案上,出了珠鏡殿又囑咐殿門的宮娥幾句,便快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