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啊 可以和我成親嗎?(2 / 2)

“你才見過幾個男子?”

戚氏皺著眉,聞聲抬頭,摸了摸她的鬢發,“知道什麼周正不周正的?他那模樣雖不算出挑,但也不算差。”

明明見過的。

她已經見過最出挑最好看的人。

但戚寸心悶著腦袋憋了會兒,也沒跟戚氏透露半分,更沒反駁。

“那他還打小孩,還隻聽他娘的話。”

她小聲說。

戚氏聞言,神色便也有些複雜,其實她心裡清楚柳家人若答應這門親事,怕也是想要和姨娘再親近些,她原想著,若是這樣,柳家人應該也會待戚寸心好一些。

“我原先見他時,瞧著他識文知禮的,說話也溫柔,還以為他是個脾氣好的,這事是姑母看錯了人。”

當日她隨姨娘去柳家時,那柳希文也不是這樣的做派,可誰知私下裡,又是變了個模樣。

戚氏是真心想給戚寸心找個好人家,哪知這柳希文是個慣會由著母親的,她不難去想戚寸心若真的嫁了過去,那明裡暗裡,要受多少委屈。

這事是姨娘牽的線,自是不能貿然下了姨娘的麵子,可戚氏自然也不可能就這麼將戚寸心送到火坑裡去,她拍了拍戚寸心的手,“這件事作罷。”

“可姨娘那兒怎麼辦?”戚寸心望著她。

“姨娘那兒你不用擔心,”戚氏朝她笑了笑,寬慰道,“我在姨娘身邊好些年了,她待我自是不同的。”

話雖是這麼說,但戚氏卻並不想同蘇姨娘直說,隻是思忖著戚寸心方才說的那番話,打算從柳希文的母親那兒著手。

“這事兒我也不聽你一麵之詞,免得是你哄我,”她鬆開戚寸心的手,正了正神色,“我自個兒叫人查去,若是真的,這事便作罷,若是假的,”戚氏瞧著自家的侄女兒,手指戳了一下她的腦門兒,“你可記著,即便沒了一個柳希文,我也還是會給你相看其他男子。”

“你也彆生姑母的氣,”

她輕歎著說,“寸心,我這輩子都是要跟在姨娘身邊的,她與我是主仆,她在這深宅裡,我便要在這裡,但你不一樣,我不希望你留在這兒,你要有個自己的家。”

“姑母……”戚寸心呐呐地喚了聲。

“好了,日頭盛,你回去吧。”戚氏站起來,轉身便要往亭子外頭走。

“姑母!”

戚寸心卻忽然叫住她。

戚氏隻聽她脆生生的聲音傳來:“我已經有想成親的人了。”

“你說什麼?”

戚氏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她驀地轉身,瞧見戚寸心站在那兒,她便往回走了幾步,壓低聲音,“戚寸心,我沒聽錯吧?”

戚寸心不說話了,她忐忑得很,連看姑母的眼睛都不敢。

戚氏眯起眼睛打量她這副模樣,“你真不是哄我?那你說,你瞧上的人是誰?住在哪兒?叫什麼?”

她這好一通盤問,令戚寸心更慌張了,她支支吾吾一會兒也沒說出個名字來,最終她隻扔下一句,“我還沒問過他,我不能說!”

說罷,她轉身提起裙擺便跑了。

戚氏在後頭笑了聲,“就知道你這丫頭是哄我。”

戚寸心沒聽到戚氏的話,她隻顧跑,一路跑回了拱月橋後麵,打開那道隔絕了荒蕪廢墟的木門,跑回那個荒蕪的院落。

少年倚靠在欄杆上,手裡握著一卷書,那是昨日戚寸心買回來給他打發時間的一本遊記,他漫不經心地翻看著,或聽到推門的聲音,他隨即抬頭一望。

那個姑娘站在太陽底下,或因跑得太急,她白皙的臉頰添了些紅暈,直到她喘著氣跑上木廊來,他又看清她鼻梁的小痣似乎也更為殷紅了些。

“謝緲。”

她雙手扶著膝蓋,彎腰喘氣的當口,忽然連名帶姓的喚了他一聲。

少年眼睫微動,有些驚詫。

“這個給你吃。”

她把猶如琥珀般晶瑩的糖葫蘆遞到他麵前。

她拿了一路,表麵的糖衣被烤得有些化了,謝緲瞥了一眼,才接過來,輕聲問,“你怎麼了?”

“我今天去看柳公子了。”

她扶著腰站直身體。

“我知道。”

他拿著糖葫蘆,遲遲沒吃。

“可是他長得也沒有很好看,身量也不算高,還把小孩打進醫館了,還隻聽他娘的話。”

她說。

“嗯。”

他應了一聲,等她的下文。

“你說你沒有家,那你還有什麼彆的打算嗎?”她卻忽然轉了話題。

謝緲微頓,一雙清澈的眸子望向她,“你是想我走?”

戚寸心連忙搖頭,“不是不是。”

她有些躊躇,在他的目光注視下,臉頰又添了些溫度,好一會兒才鼓起勇氣說,“我是說如果,如果你沒有彆的打算,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和我成親嗎?”

“我姑母她待我很好,她總想我能早些成親,可是我又不想就這麼跟生人成親,即便今天攪黃了個柳公子,明天也不知道還會有誰,”說出這些話她已經很不好意思,但此刻她也沒什麼退路了,“你不用考慮彆的,不用考慮我救你的那件事,我知道成親對一個姑娘很重要,對男子應該也很重要,所以我想問問你,你如果覺得我不好,那麼就不要答應我。”

她說得很真誠,且並不希望他因為她救過他的這件事而影響了他的判斷。

但她等了片刻,卻遲遲沒等到他開口。

周遭很安靜,她變得有點懊惱,“你就當我沒……”

“若你嫁給柳公子,你會死嗎?”

他忽然打斷她。

“啊?”

戚寸心不明白他為什麼忽然問這個,但她也認真想了一下,想起那老板娘字字句句裡透露的嫌棄,想起那個被柳希文揍進醫館的小孩,還有他那副唯母是從的模樣……她不由鄭重地點了點頭,“可能會吧。”

可能會憋屈死。

她又聽到他輕聲問,“你覺得和我在一起,你就不會死嗎?”

戚寸心搖頭。

他又沒有家人,當然也不可能有那些家長裡短的糟心事折磨人。

可謝緲垂眼看她,一雙眼睛彎起漂亮的弧度,卻藏了幾分耐人尋味。

他的聲音很輕,幾乎要碾碎入風裡:

“那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