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荒洲,因為屍體過多沒有人收拾的原因,誕生了災鳥這種生物,用來啃食沒人收拾的屍體,維護著荒洲屍體的數量,但同時也誕生了另外一種東西。”
柳喜興睜開眼睛,她輕輕咳嗽了兩聲,在葉清柏的視線當中,她咳出了黑霧,整個人被黑氣包裹在內,黑色的霧氣仿佛有意識般,牢牢地包裹住她的四肢。
祝眠看著眼前的花魁,大腦裡麵漸漸地生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我是一把鑰匙,打開荒洲和上洲之間壁壘的鑰匙,我的身體就是鑰匙本身,更是作為一個盒子存在,吸收著周邊人身上的祟氣。”
荒洲和上洲之間的壁壘麼?
這讓祝眠聯想到了她和葉清柏掉落荒洲的時候,葉清柏的背部撞到了什麼東西,他們的耳邊出現了一道兒鏡子破碎的聲音。
鏡子?
祝眠瞬間抓住了這個靈光點,她猛地抬頭,看著柳喜興問:
“為什麼荒洲沒有鏡子?而且你為什麼說自己是一把鑰匙?”
柳喜興沒想到祝眠的思維竟然可以這麼敏銳,低頭沉思了一會兒,才開口道:
“因為荒洲是神明隕落的地方,這裡不允許有任何鏡子的出現,我作為鑰匙的作用,就是吸收掉周圍人的祟氣,積攢力量,有一天可以成功打開荒洲和上洲之間連接的那麵鏡子。”
這是柳喜興從出生開始就背負的責任,她和妹妹柳喜樂的體質很特殊,就跟容器一樣,天生可以吸收更多的祟氣,是荒洲最完美的容器。
祝眠問出了第二個問題:“祟氣是什麼,你吸收祟氣有什麼用?”
“就像我剛才說的一樣,”柳喜樂執起麵前的茶杯,靜靜地抿了一口,“因為荒洲的地方特殊,災鳥就是自主誕生出來的怪物,祟氣和我的誕生是同樣的道理。”
荒洲的環境太差了,到處都是泥沼和死域,除了這三個主城以外,其他地方根本不能居住,尤其是上洲人還總是喜歡“隨手丟垃圾”,把什麼不要的東西全部從上麵扔到了荒洲。
對於上洲人來說,荒洲就是一個垃圾處理站。
久而久之,荒洲在這種氛圍的影響之下,誕生出了祟氣,這是由人內心深處的負麵情緒凝聚起來的惡念。
而為了吸收這種惡念,又催生出了例如柳家兩姐妹這種能夠將人身體內祟氣吸收出來的特殊體質。
“吸收祟氣的感受一點都不好,為了讓喜樂活下去,我把這件事情隱瞞了下來,自己代替她來到了日月樓。”
其實柳喜樂的天賦更高,能夠吸收更多的祟氣,可她被柳喜興保護得太好了,哪怕到現在為止,她都沒有發現自己這個天賦。
“在喜樂的眼中,我是拋棄了她的姐姐,讓她一個人孤苦伶仃地流浪,而我卻在日月樓內享福,成為受人尊敬的花魁,她恨我是應該的,不過這樣也好……”
柳喜興的臉頰垂了下來,被胭脂染紅的唇瓣微微翹了起來,輕聲呢喃道:
“隻有帶著對我的恨意,她才能在荒洲內存活下來,有些時候恨的力量比愛更有用。”
她的話音剛落,整個人就不受控製地咳嗽起來,姿態狼狽。
遊街宴上柳喜興不知道吸收了多少祟氣,她的資質不高,能吸收這麼多祟氣對身體的負擔非常大,葉清柏甚至看到了那些祟氣已經從她的耳朵和眼睛裡麵冒出來了。
可柳喜興卻拒絕了侍女的攙扶,她自己艱難地撐起上半身,從地上爬了起來,
“我馬上就要死了,但我希望你們能夠帶上喜樂,她一生都活在這肮臟的荒洲中,一生都沒有看到太陽,我的人生馬上就要枯萎了,但喜樂還沒有吸收過任何祟氣,她還乾乾淨淨,未來還那麼美好……”
說到這裡,柳喜興的情緒第一次激動了起來,屋內的鳥兒感受到了柳喜興情緒的變化,也第一次發出了啼鳴。
剛開始,隻是一隻鳥,到後麵所有的鳥都開始叫,聲音悲鳴淒慘。
籠中的鳥兒啊,被囚禁在這小小的樓中,一時間竟讓人分不清是柳喜興可憐一些,還是這些鳥兒更可憐一些。
她選擇幫助祝眠和葉清柏,其中有一部分原因也是看到了他們身上的希望,想給自己妹妹謀一份出路。
“你們是不是缺玄鐵,這些都給你們。”
柳喜興讓侍女把屋內的玄鐵全部都拿了出來,擺放在祝眠麵前。
玄鐵是日月樓內稀缺的資源,非常罕見,哪怕是花魁手中也沒有多少玄鐵。
但……祝眠看了看麵前玄鐵的數量,這些足夠她給cos脫胎換骨了。
如果她接下來這份玄鐵,就代表她同意了柳喜興的請求,將柳喜樂帶出上洲,隻要能夠在地下礦洞內找到足夠多的玄鐵,將sin製作出來,這些都不是難事。
“我還有一件事情想問你,”祝眠沒有那麼快答應柳喜興,“你認識我和葉清柏?尤其是葉清柏,為什麼你要在一開始的時候說那種奇怪的話。”
聞言,柳喜興沒有任何隱瞞,開口道:“我剛才說過,作為吸收和存放祟氣的載體,同時我也是打開通往上洲的鑰匙,被其他人稱之為神使,所以我做過夢。”
“在夢中,我見過他,”柳喜興抬起手,指了指葉清柏,“他是被神明指定的人,是獨特的存在。”
被神明指定的人?
祝眠下意識地回頭看著葉清柏,對方全程安安靜靜,很少說話,脊背挺拔,氣質比鬆雪更冷幾分,確實很有神明的感覺。
察覺到了祝眠的視線,葉清柏終於開了口,簡短四個字:“我聽你的。”
葉清柏完全把事情的決定權交到了祝眠手上。
她沉吟了一會兒,地下礦洞確實危險,就算是下了礦洞,能不能找到玄鐵還不一定。
花魁顯然還知道更多的事情,答應她沒有壞處,內心下了定論後,祝眠伸手拍在玄鐵上,開口道:
“你的委托,我接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