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忽然明白了些什麼,拔腿向門外跑去,卻哪裡還有那一男一女的蹤影。
青溪睜大雙眼不甘心地盯著濃霧,悵然若失道:“都來不及道一聲謝。”
柏高拍拍師弟的肩膀:“總有機會的,你忘了他們也要去燭庸門論道大會?”
青溪眼睛一亮:“對啊!”
……………………………………………………………………
昆侖山麓,燭庸門。
奇器閣前的雲坪上高朋滿座,衣冠如雲。
燭庸門是個小門派,宗門上下加侍僮雜役也不過百來人,門中少有大能,卻地位超然,更穩穩居於九大宗門之末,不管前八大宗門如何變化,第九位永遠是燭庸門。
因為清微界中的十大名兵都出自這裡。
燭庸門的地理位置也極特殊。
昆侖山飽受冥妖之苦,終年陰煞霧籠罩,方圓數百裡的宗門早在千年前走的走,遷的遷,隻留下了燭庸門。
因為昆侖金、天陽玉、紫陽金等珍稀煉器材料都出自昆侖,最重要的是這裡的七個洗劍池。
為了保護燭庸門免受陰煞霧的侵擾,千年前八大宗門各自拿出一件鎮派之寶,以宗門大能之力布下陣法,保這一方水土。
不過燭庸門欠了八大門派的情,卻並不因此投桃報李。
自祖師開宗立派以來便有一條鐵規,每甲子隻鑄一把劍,過了鑄劍之期,哪怕是四大宗的宗主掌門親自來求也隻能吃閉門羹。
是以即便像瓊華元君這樣舉足輕重的人物,要鑄元神劍,也隻好乖乖地等待甲子之期。
論劍大會已進行到第三日,正北的首座卻一直空著,眾人都那是為重玄的兩位仙君留的。
直到金烏西墜,大會幾近尾聲,那兩個尊位的主人方才姍姍來遲。
兩位仙君都著白色星雲錦袍,衣袂翩然,峨冠博帶,雖未飛升,已然是神仙中人。
其中一人生得麵若好女,玉白肌膚吹彈可破,一雙眼睛狹長上挑,帶著股雌雄莫辨的媚意。
另一人也是風姿翩然,氣宇軒昂。
兩人一落座,便吸引了無數道視線。
海潮般的竊竊私語通過密語傳來傳去,這種時候所有人的聲音交雜在一起,誰還能分辨那句話是誰說的,故此即便知道有可能會被修為高深者聽了去,許多人依舊忍不住評頭論足。
即便被人聽見,法不責眾,誰會為兩句閒話較真?
兩人隻聽滿場嗡嗡之聲不絕於耳。
“看見沒有?重玄的兩位仙君……”
“不愧是天下第一大宗,那步態都不一樣……”
“身背赤劍的想必是崔仙君了……”
“聽說他出身鳳族,卻拜入玄鏡仙君門下修習坎水劍術,如今水火雙絕,也不知能不能看到……”
“重玄來了兩個人,大約用不著他出手……”
“那玉麵天狐也著實厲害,三百年修出九尾,他祖父修了八百年也不過八尾而已……”
“也不看誰的狐狸……”
“也是,那麼多靈丹妙藥喂下去,天材地寶緊著他,換我也能有個煉虛期……”
“你?也不照照鏡子,你有人家的一身好皮子麼?”
青溪和柏高也在場中,隻不過肇山派名不見經傳,他們的座位在全場最邊緣,好在修道之人目力過人,這裡又是山明水秀,並無陰煞霧障目,重玄兩位仙君入座,他們看得一清二楚。
青溪有些失望,密語傳音道:“那玉麵天狐好看是好看,看著有些俗豔諂媚,瓊華元君的眼光似乎不怎麼樣。”
柏高忙道:“彆亂說話!”
青溪也意識到了自己多嘴,僥幸道:“咱們坐那麼偏,應該沒人注意到吧。”
卻不知那玉麵天狐紫閣仙君的目光正從他們師兄弟臉上掠過。
崔羽鱗瞥了眼同伴,見他笑得越來越甜美嫵媚,便知那些閒話讓他上心了。
這狐狸天生睚眥必報,又被小師叔瓊華元君寵得無法無天,謝汋派他來,一方麵是為師妹的愛寵保駕護航,另一方麵也是讓他照看著些,免得為門派惹出是非來。
崔羽鱗雖然是鳳族,卻不是給人當靈寵的,一身修為靠的是勤學苦練,心底十分看不上玉麵狐狸這種靠著搖尾獻媚、討好主人來平步青雲的靈寵,隻覺他墮了妖族的臉麵。
不過瓊華元君愛寵他如命,他也隻好捏著鼻子陪他來。
他斟酌著道:“這些人不過是嫉妒你天賦異稟,又有大能指點,大可不必將這些酸話放在心上。”
狐狸一張玉麵仿佛結了冰:“我知道,師兄不必擔心。”
崔羽鱗道:“那就好,你彆嫌師兄多言,我們此次出山,是為了替小師叔取得紫陽金魄,鑄成元神劍,切莫節外生枝。”
狐狸眯縫起眼睛:“師兄放心,我知道我們在這裡便是重玄的臉麵,我不會輕舉妄動。不過……”
他話鋒一轉:“不過,他們說我也就罷了,對我師尊說三道四,我卻非給他們點顏色瞧瞧不可。”
崔羽鱗知道不讓他出口閒氣,這狐狸必不能善了,一想方才那兩個身穿黑白道袍的修士模樣寒酸,多半是小門小派出來的,殺雞儆猴也不是壞事,便道:“既如此,你注意分寸。”
狐狸莞爾一笑:“師兄彆擔心,我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