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憶 顛簸中,我慢慢恢複了意識。我這……(2 / 2)

“將軍,我們的戰區在陵曲,若要去邊儑,得過康銘關,那裡是宣邑王的轄區。”

“是啊,宣邑王不可信.那你倒是說說,為什麼寧胡不派遣兵力在方塹附近,或者在康銘關方向搜尋大將軍,反倒是會浪費兵力來找我們?你應該知道寧胡的兵力,即便是勝了,也是將將贏了,斷不會有這麼多閒散的兵力來關照我的。”

這段話我說的很慢,身上帶傷,說的很是吃力。

“我們究竟為什麼向北走?”我在黑暗裡看著他,雖然看不見,但是我大抵能猜到這個平日裡少言寡欲的副將的表情。我不用分析就可以知道,他一定是要將我帶離險境的,可是我不明白他究竟在隱瞞些什麼.

“末將已經解釋過了,這一路都有追兵,末將必須以將軍的安全為重。待到安全時,任將軍責罰。”說罷就策馬離開。

他在逃避。

這番對話耗儘我的體力,我軟在春桃的懷裡,“你覺得我們眼下應該怎麼做?”

“將軍重傷在身,請不要多慮,我相信青竹將軍定會把我們帶到安全之所的。”她在答非所問。

“你出去吧,我一個人靜一靜。”我閉上眼睛,覺得太累了。

這是怎麼了,我從身邊的人這裡居然什麼都問不到。這風雪中,食物極為難找,禦寒衣物也不充足,何況又要深入寧胡的腹地,這哪兒是絕地反擊,分明就是走在黃泉路上了。

馬車搖搖晃晃,我沒有絲毫睡意。因為知道的信息太少了,我沒辦法做出正確的決定.我既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大將軍不知所蹤,可在這種情況下,我帶著這一百多弟兄去找尋大將軍無疑是去送死。於公,大將軍是我景仰的上峰,這一百多個兄弟是把性命交予我的兵士; 於私,大將軍待我如父,有知遇之恩,這一百多個兄弟和我生死相依.這當真是我人生至今所遇最困窘之境。

沉悶的夜裡,單調的馬蹄踏雪成了唯一的音調。軍營裡一直有個傳說,馬能承載著主人的靈魂回到故鄉,但是這些逝去的生命,因無顏麵對仍在等待的慈母賢妻,隻能站在城門外,日複一日地遙望。我第一次出征凱旋,到了京城外的落馬坡,被告知步行通過,因為那裡有我們的戰友,我們的弟兄。縱然不能一起意氣風發地歸來,也要儘可能地一起享受勝利的榮耀。大將軍,像你這般的人物,豈能叫寧胡俘虜了去,若你已不在人世,請不要愧於見我,你來告訴我,我該怎麼辦呢?

我輕輕地扣了扣馬車,春桃很機敏,立刻關心道:”將軍不舒服嗎?”

“讓青竹來一趟,我有事和他商量。”

“是。”

我們馬不停蹄地趕了這麼許久的路,就算是紫穹這般的良駒,它的步子聽著也有幾分疲憊。他的主人也應該是不眠不休地照應了大夥兒好幾天。

“將軍,您傷的很重,應當多休息。”青竹見我堅持不肯入睡,口氣裡似乎有幾分惱火。

“青竹,你上馬車來,這麼說話我太費力了。”我指了指馬車裡剩餘的一點小小空間。

他愣了愣神,估計是在猶豫和我擠在這麼小的空間裡是否合適,最終還是妥協上了馬車。

“你把你的計劃仔細地說給我聽聽。”我見他沒說話,補充道,“我是說,你有沒有打算過,我們向北究竟要走到哪裡去?我們又要在何時回去呢?還有這一路的糧草,要怎麼解決?”

“將軍,這本就是您之前計劃好的。可您也沒對屬下說細節,你隻提過庫安城,那兒好像有可以信賴的接應者,說不定是丞相插在庫安的暗諜。所以我們正向庫安進發,已經走了三天了,沒什麼意外的話,明天我們就能在庫安吃早飯了。這大雪應該能幫我們掩了行蹤,將軍儘可放心。隻是眼下您記不得很多事情,這或許會有些麻煩,畢竟我們不知道庫安的接應者會是誰。”

我點點頭,算是同意了他的分析。

“青竹,這三天辛苦你了。”我們之間不需要太多感激的言語。在刀光劍影裡,我們早就是互相交托了生命的戰友,這份默契和信賴我很是珍惜。“我恐怕真的得好好休息一陣,不然你千辛萬苦把我們帶到了庫安,我卻記不得下一步該怎麼走,那可真是對不起你呀。”

“將軍早些休息。”他雙手一撐,跳下馬車,仿佛一秒也不想多呆。

這個青竹呀,不知道為什麼對我總有那麼多虛禮,明明可以很親近的,卻非要拉出十萬八千裡的距離來。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因為我身為女將,還是因為這個家夥天生就這麼一個孤僻的性子。看著其他將領和帳下的同袍相交甚篤,我難免有些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