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累了。
我不想再管李妙春為什麼突然變成了寧胡的國師。
我不想再管他們劫持我究竟為了什麼。
我也不想知道,青竹究竟是為了什麼將我帶去寧胡,後來又發生了什麼,以至於莫青桐裝作他出現。
我隻是明白,齊大將軍已經魂歸西天了,宣邑王確實出賣了我們。
我要好好地活下去,為死去的這些人討個公道,讓宣邑王付出該有的代價。
我要找到那雙眼睛的主人,問一問過往,拾回失落的記憶。
然後呢?我也不知道,人或許沒有辦法安排太長遠的事情,我們永遠不知道命運裡還有哪些坎坷,我們無法預知某件可以改變我們人生的事件,或好或壞,都籠在一片迷霧中,唯有走近才可撥雲見日。
我摸摸自己的臉,想看看是不是已經開始衰老了,聽說上了年紀的人才會相信命運,才會感慨成事在天。我摸到的明明還是那張臉,可是我明白,經此一役,這朗月清風,曲觴流水,再也不複昔日的華彩了。我恐怕再也無法輕許下有關死生的諾言。
天色漸明,東方出現了太陽的光芒。我的手腳已經被凍得沒了知覺,輕輕哼起軍營裡的歌,我們曾經一起反複唱過的歌,可惜,這次有人唱沒人和。
意氣風發,鬥誌昂揚的歌,竟然也可以流著淚唱。
我被舍棄於世。
可我多不甘心。
我一定是凍糊塗了,那夢境裡的身影又出現。
我居然看見了青竹朝我走來,可他的微笑那麼真實,不不,一定是幻象,青竹這木頭會笑的嗎?
“將軍。”他單膝跪下,拍了拍我的肩膀,“末將找您找的好辛苦。”
“青竹?!”我真的不是在做夢嗎?
“是我。”他四處環顧了一番,“邊郤不是安全之地,我們儘早離開吧。”
“莫青桐在屋裡。”我側了側頭,示意他可以去見一麵。
他扶我起來,我轉身進屋的時候,發現莫青桐已經不見了去向,唯有留下掙斷的繩子和那碗沒有喝完的藥。
青竹緊了緊眉頭,“將軍我們必須快些離開了。”
我頷首,快步隨他離去。
我昨天坐到屋外,是在逃避什麼吧。或許我也不知道該拿莫青桐怎麼辦,我不能放了他,卻也下不了殺手。
策馬而去,我回頭看看遠去的城牆,默想,齊大將軍,我定要為你重新奪回這城池,我絕不讓這寸寸血淚的山河易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