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 “我,我說王……(1 / 2)

“我,我說王嫣,你這回大難不死,那是必有後福啊。”李昌安搖著手中的杯子,黝黑的皮膚上浮起一層紅暈,“來來來,哥哥敬你一杯。”

“驃騎將軍,你喝醉了。”我抬起頭看著站在桌子對麵的他,“這樣吧,這杯酒我敬你。喝了這杯酒,我讓青竹送您回府。”

“那哪兒成啊。今個兒咱們說好了,那是,呃,那是不醉不歸。”他的眼裡一派朦朧,腳步不穩地走到我身邊來,身子一歪,正欲把一隻胳膊搭在我肩上,青竹不動聲色地一把扶住了他,“李將軍喝醉了,末將送您回府。”

“你是哪兒根蔥,嗯?老子和你家將軍說話,什麼,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插嘴,啊?”這李昌安起了怒火,眼裡頗有幾分狠戾之色。這樣的眼神,分明出自戰場上的他,雷雷戰鼓,大敵當前。

“昌安,彆和他動怒呀,大家都是自家兄弟,能從戰場回來就都是福氣。何苦自己人為難自己人呢?”坐在他們右手邊的蕭漢遠把他按在椅子上,遞過一杯醒酒湯。

“自己人,哼哼,自己人。”他醉醺醺地笑著,搖著頭,“老子和這小子是哪門子的自家兄弟。北秦人都混蛋,都他娘的該死,老子總有一天要……”

“老李,你不要胡鬨了,不看僧麵看佛麵,今天是給王將軍接風洗塵的。”一直喝著悶酒的楊庭千悶聲悶起地勸解道。他是左衛營的將軍,和齊大將軍是多年至交。

“就是就是,李昌安你還是快些回去休息吧。”姚芷言也婉言相勸,“吃了敗仗,今天大家都心裡不痛快,我看早些散了吧。”將門之女,果然乾脆俐落,她給這酒宴做了很準確的評價。

“你提這個乾什麼,我們能活著回來就是萬幸。”蕭漢遠在席間一直試圖緩和氣氛。

“怎麼不能提啊?主將陣亡,數萬將士血灑疆場。你我苟活於世,就該在這裡大快朵頤嗎,就該回家享儘齊人之福嗎!”姚芷言被蕭的態度激怒。“今天既然大家都到齊了,那我們乾脆把話挑明了說。”

到齊了,曾經熱熱鬨鬨地一桌酒宴,沒了齊大將軍,沒了項思南和盧益夫,這便算是到齊了。出征前那場壯行酒,那慷慨激昂的場麵,那一張張鬥誌昂揚的臉似幻似真,和眼下的宴席交疊分離,讓我心中酸脹難忍。

“說說說,你以為我心裡就好受了!大家都把話說明白了,彆在私底下瞎猜測!”蕭漢遠有儒將之稱,像這般動怒實在是不常見。“我受夠了!”

“有人出賣了大家,等我發現是哪個王八蛋,必手刃此人,給齊大將軍報仇,休怪我不顧同袍之誼。”楊庭千抬起頭,滿眼血色。

“你這話倒像認定了是我們中出了叛徒。”蕭漢遠鐵著一張臉,“今天這裡這些人,哪個不是為南越流過血拚過命的?!我就煩你們成天窩裡鬥,有本事去對付北秦那幫孫子啊。”

“蕭漢遠!你不要拿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今天這是窩裡鬥嗎!我們這兒邊肯定有內奸,總不能是齊大將軍出賣了自己,又難道會是老項還是益夫,嗯?”芷言把杯子往桌上一摔,陳年佳釀溢出杯口,那四處流溢的瓊漿,正像是如今的我們,沒了齊大將軍這酒樽,便分崩離析。

“那倒也未必是我們幾個中的某一個,不是還有個宣邑王嗎?”楊庭千雖心中怨憤極重,倒也不失了理智。

話音未落,門外一陣喧鬨。

我把門打開,竟是一副要兵戎相見的場麵,各個副將都劍拔弩張,氣勢咄咄逼人。

“你們這是要乾什麼!”楊庭千沉下臉,劈頭蓋臉地一句責難。

“將軍,我等聽見屋內起了爭執,繼而又聽到杯盤破裂之聲,所以……”說話的是個年輕人,應該是楊將軍的副將,我沒什麼印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