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彆小秦,渾渾噩噩地越過抄手遊廊,不知用何詞語來形容當下的複雜心情,尷尬到扣出一座城堡。
悅梨院寂靜無聲,扶月怕驚動他人,動作需皆放得極輕。
還未入內,忽見院門一大樹下有一魁梧身影,她吃驚一瞬,卻又不敢大聲叫,隻得壓低聲音。
“何人?”
扶正林從樹影下出來,借著月光打量晚歸之女,怒目而視:“你去了何處,曉得如今幾更天了?”
壓迫感濃厚,扶月禁不住地打了個哆嗦:“我隻是睡不著出院子外逛逛,沒去哪兒。”
誰知他聞言更怒:“媛娘下落不明,你還不安分,可是欲氣死我?”
從皇宮回季府,扶正林得知扶媛一事,心浮氣躁,坐立不安。
生怕小女兒又出事,便早早地來此瞧上一瞧,確保無事方能安心。
不料從夜暮等到子夜,始終不見扶月歸來,若不是聽大門小廝說她已回府,他差點去報官了。
扶月識相地認錯:“女兒知錯,望爹責罰。”
扶正林看不得她低眉順眼的委屈樣,揮了下衣袖。
“此事我暫不追究,一切等媛娘平安無事再說,從今日起,你給我好好待在悅梨院,不得出門半步。”
識時務者為俊傑,她沒猶豫地點頭:“是。”
答應是一回事,如何做又是另一回事,扶月心中有數。
近日諸事繁多,扶正林也無暇顧及太多,耐著好脾氣,軟硬皆施地囑咐幾句便走人。
扶月看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打了個哈欠,累極了,恨不得立馬倒床入睡。
*
一眨眼,萬籟俱寂,破曉的晨光穿破雲層,天地一線,給京城塗上一縷白顏色。
略帶濕氣的潤風從簾兒一角吹進。
微微地拂過正襟危坐著在車窗一側的扶月。
自扶月上馬車到現在,季玉澤一直沒抬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垂眸望著不知從哪尋來的畫像。
一張一張地翻閱著。
不知他沐浴時用的是何物,渾身彌漫著好聞的香氣,她很沒出息地陶醉了一下,甚至有衝動問有沒有用香粉。
“小秦,去萬裡巷。”
季玉澤將其中一張抽出來,裡畫著一位顧盼神飛的美人,把其餘幾張畫像折疊放好,對坐在外麵的小秦說。
萬裡巷是何處?
扶月腹有疑問,掀了掀玄青簾兒。
馬車從繁華的街道轉個彎,過南北寬夾道,一路向西,朝建著成排破敗的泥糊平房去。
她看不出些什麼,回頭老實坐好,卻見季玉澤視線投落於自己略臟略亂的服衫上。
為了方便出行,扶月今日男裝出行,本想從悅梨院門口出,再繞到後門的。
臨門一腳之時,她發現扶正林一手下如雕塑般一動不動地站在院門。
薑還是老的辣。
扶月無奈之下,奮力翻.牆而出,摔得膝蓋卡禿嚕皮,沒敢掀開看,怕看了覺得更疼。
她衣裳也沾上了些牆根的黑汙,無論如何使勁擦也擦不掉,回去再換一套又是不可能的。
於是隻能以這幅尊容見季玉澤,扶月剛想開口解釋,他卻隻語不提此,將手中畫像遞過來。
“你可知曉她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