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根三明治。”
幾分鐘後,我做了三分培根三明治,端著來到母親邊,她隻是搖搖手,一邊又按下一個號碼,“喂,尋叔啊,是我。對對對,君太太。”
青木在一邊生氣地喊道,“媽,你怎麼去找他呢?!”
母親握著話機,示意青木不要說話。“尋叔啊,我們家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
我把三明治放在茶座上,青木很氣惱地瞪著母親。我拉起青木的手走出門,小心地叮囑道,“彆惹媽生氣了。”
“姐,家裡怎麼了?”青木那妖精般的大眼眨巴著,苦惱地問道。
“爸好像出了點事。”我簡單說道。
“爸不是今天就會回來的嗎?”
“放心,爸今天會回來的。”我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在清晨的陽光中,我們都沒提起上學的事情,隻是走著。
回到家的時侯,母親已經在沙發上睡著。我從房裡拿出毛毯,蓋在她的身上,然後坐在一邊等著。青木呆坐在鋼琴上,手指筆畫著琴鍵,卻不按下。
沙漏溜走歲月無痕,倒過來便又是另一個一分鐘。誰都說不準這分鐘和上一分鐘究竟有什麼不同。便那麼呆坐著,母親的容顏隨著沙漏的倒順,開始漸漸老去,像一張飄落的秋葉,飄零,枯黃,再消失不見。
我想著,心裡一個寒顫,天呐,自己究竟在想些什麼的,落地窗外的明媚陽光隻感到茫然,全部都是如此明亮,以至於我這個黑色的小點都即將杯吞沒。
“桃桃姐!”外頭有人輕喊著,跳躍著露出半個腦袋。
我起身,走出大門,穿著校服的尋溪一臉關心,卻有糾結很久不知如何開口。我冷冷地看著他,等他開口。然後他低頭問,“桃桃姐,你還好嗎?”
“你不上課嗎?”
“我擔心你,昨天是我沒有替你說句話。你不要生我的氣,好嗎?”尋溪一字一句地說道,配上那憨厚的土氣臉蛋,我忍俊不禁。
“沒生你氣。”
“那你為什麼今天不來上課?”
“家裡出了點事情。”我一筆帶過,不想和他說太多家中的事,便說道,“昨天的事情沒有關係。”
“你真的不氣?”他抬頭,有些期盼地看著我。
“不氣。”我好笑地看著他,心情忽然開朗了許多。不知為何,每次見他,再不好的事情都會煙消雲散,見他仍然不信地看著我,“不氣,真的不氣。”
“恩,那我就放心了。我回校去了。”他伸手拉著我,好似安慰我,又好似舍不得我。陪他走出小區。路上的我心裡卻開始一點一滴沉重,說不出話來,不祥的預感籠罩著,壓得我喘不過氣。
“桃桃姐,你怎麼了?今天你似乎不開心。”
“沒事的,明天我和青木就去上學。”我笑著說道,牽著他的手,這一段我們是那麼的熟悉,閉著眼都能夠牽著彼此走過。
“那個,我和他們說過了,他們不會亂說的。”他猶豫了很久,說道。
“哦,”我頓了頓,“嗬嗬,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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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是在第三日回到家的,深情疲憊,一下子老了十歲般。
我問父親,“爸,到底怎麼了?”
父親隻是搖頭,讓我靜一靜。
青木趴坐在鋼琴上,看著窗外,洋洋灑灑的落葉飄下,他問,“姐,春天怎麼有落葉。”
我才注意到,門前那棵月月桂已經很有沒有開花,此刻已是蒼老枯木,奄奄一息。這種濃厚的挫敗感讓我忽然一陣抽痛,年幼的我還不懂失去全力和金錢究竟是什麼概念,唯一深刻地便是越來越少的朋友和越來越老的父母。
過了兩天後,我大概明白了家中的處境。忽覺得自己變得一無所有,啥都不是。“姐,我想買遙控飛機。”青木爬過來小聲地和我說。
我卻隻能搖頭和他說,“青木,家裡沒多少錢了。”
他不可思議地看著我,沒錢?君家怎麼可能會沒錢呢,“沒錢?”
在他的印象中,君家從不會說是有沒錢的一天,揮霍百萬,一頓上萬都是平平常常的事情,怎會有沒錢的一天。作為長女的我,開始一點點接觸父母的近況,才明白,君家真的沒錢了。“青木,彆為難爸媽了。”
他還是不懂,但點點頭。又走回了鋼琴座旁。回頭笑著對我說,“姐,我彈曲子給你聽,好不?”
看著那妖精般的笑容,不停地想討我開心,我努力地扯出微笑,“恩。”
但是不管是上學還是在家中,我都感到一股迅速流逝的東西在君家作祟,是權力,是輿論,是財力,還是那原本就浮誇的虛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