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嗎?”她問。
韶慕側過身來,手裡捏著一根銀針,閃出一道銀光。
他對上她的目光,輕道了聲:“不疼。”
聽到答複,昭昭衝他笑笑,隨後閉上眼睛,雙手疊著搭在腹間,做好了準備。
韶慕把燭火挑亮,隨後往昭昭靠近了些:“針隻下一次,藥要每日喝兩幅。”
他說著,聲音就在昭昭的頭頂上方,額頭上感覺到他落下的輕微氣息。這樣近,她的手緊了些,帶著身子也有些發僵。
閉著眼睛,似乎聽力和身體感覺會更加清晰。她試到男人微涼的手指落在發頂,隨之指尖探入發間,指肚摁揉兩下。
他在尋找穴位,力度之下,頭皮有著微微的麻意。她不禁輕抖了下。
“不舒服?”韶慕問,指尖停在那兒沒再動。
“沒有,你繼續。”昭昭小著聲音道。
後麵,她試著他的動作輕了些,而後便是針尖下進去的微疼,轉瞬即逝,不故意去想甚是覺不出疼。
接著是手臂和小腿,韶慕全都利索完成。
他從榻上站起,卷起針套:“你躺一會兒。”
昭昭嗯了聲,眼睛眯開一條縫,笑著露出幾顆潔白的貝齒:“真的不疼。”
見此,韶慕笑了下。
夜安靜下來,韶慕回去書房,繼續翻看著醫集,不時透過珠簾看去外間榻上。那裡,少女安靜的躺著,不再是往日那樣的活潑。
等時候到了,他走出來想收針。幾步走到榻邊,撩袍坐下。
“可以了。”韶慕道聲,手伸過去想取下昭昭頭頂的針。
才將要碰上,卻發現沒得到她的回應。垂眸去看,見她麵容恬靜,呼吸清淺,細膩的臉頰猶如上好白瓷。
“昭昭?”他喚了聲。
仍舊沒有回應,她居然睡著了。
收針不能等,韶慕隻能輕著動作一根根取下。
取下最後一支的時候,不知是不是因為感受到輕疼,昭昭嘴角動了動,模糊一聲囈語。
韶慕正微探身子,靠著她的臉龐略近,也就聽了清楚。
她皺皺眉:“大膽,掌嘴……”
這分明是以前安宜公主才會說的話,韶慕真起身坐端正,薄唇抿平。這張精致的臉蛋兒,他再熟悉不過,鼻尖嗅到絲絲香氣,是她身上沾染的香料味道。
若是藥浴有效的話,那就會找到根源。可能她就會恢複記憶,包括記起她的公主身份。
事情清楚了,便可尋機與皇上提及。若那下毒人在宮裡,自是不可能任其活著,必當揪出。
隻是,若真是中毒,配置解藥的話……
他幫她搭了條被子。
。
昭昭睡醒的時候,已是第二天,日頭高掛。
她從榻上跳下來,發現自己是在正房,並不清明的腦袋想起了昨晚的事情。韶慕給她下針,她居然在他房裡睡著了。
原本搭在身上的被子掉落下去,一半堪堪刮在榻沿兒上。
仔細瞅瞅房內,韶慕已經不在,像是去了州衙上值。
昭昭還要去香脂鋪,急忙慌的打開門,外麵刺眼的陽光照射進來,眼睛下意識一眯。
然後,視線適應過來,她看到了院中的馮越,他臉上帶著震驚。
“呃,”昭昭扯扯嘴角乾笑一聲,“不是你想的那樣。”
馮越回神,彆開視線,大步邁開就走。
昭昭一愣,下意識就去追馮越:“你等等。”
馮越腳步稍頓,抱臂站在牆下。也就是震驚了一瞬而已,細說起來這倆本不就是夫妻嗎?一間房完全沒有不妥。
“我下針,不小心睡過去了,你可彆瞎想。”昭昭氣喘籲籲,解釋著。
“說完了?那我去忙了,公……”突然到了嘴邊的稱呼,馮越及時止住,差一點兒就脫口而出。
他的舉動被昭昭看到,往前湊了湊:“公什麼?”
馮越嘴巴動了幾動,粗聲粗氣:“公務要緊,我要趕緊去。”
眼看如此,昭昭也沒再過多描摹,左右她說的是實話,她和韶大人光明正大。
這時,一名衙差快步的跑進府來,還未站穩,就衝著牆邊的兩人大喊:“韶大人,他,他出……”
昭昭眼見人這樣著急,立即迎上去:“大人出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