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早就商量好的,第二日,秦大母就與秦母、川帶著官署媒人一起去姚家納彩,巒作為手足兄弟陪同,嬌嬌和秦魚留守家中。
乖乖的留守家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是不可能的,早在前一天晚上,秦魚就稟報秦大母,挑好跟隨的人,今日要到都鄉西市去逛逛的。
隻要帶足了人,秦大母並不拘著秦魚一定要在家中,因此,今日與秦大母前後腳的,秦大母和秦母他們剛走,秦魚就跟換了衣裙,穿著長褲皮靴,頭紮馬尾的嬌嬌和煙會和,一起去了另一個方向。
櫟陽少城建在王宮西麵區域,因此,少城又被稱為西市。
越接近西市,路上形形色色的人就越多了起來,看的秦魚目不暇接。
櫟陽曾經是西周的京畿之地,是連接西北戎、狄和東方三晉的交通要道,更是秦國的軍事重地。
為了出兵方便,秦人在櫟陽縣大興水、陸交通,因此路網四通八達,連接裡外的交通十分便利。
如此便利的交通,自然吸引了無數的豪商大賈,這麼說吧,凡是來秦國做生意的商人,第一站,去的絕對不是鹹陽,而是離鹹陽隻有幾十公裡的櫟陽。
商賈們在這裡囤積貨物,修整車馬,交易最寶貝的珍品,然後去到鹹陽,追名逐利。
因此,櫟陽都鄉商賈雲集,走在路上,看見衣著各異、口音各異的彆國人十分正常。
秦魚在一個賣皮毛的攤子前停下,不住的好奇觀看。
攤主見他雖然衣著麻衣,但左右跟隨著孔武有力的壯漢,穩穩的將他護在中間,就知道是哪家的小主子出門遊玩來了,便熱情的跟他推銷起自己攤子上的皮毛來。
但秦魚的注意力並不在這些猶散發著動物騷臭味的皮毛上,他看的是皮毛上放著的一串錢幣。
好家夥,旁邊這位買皮毛的仁兄,隨身帶著一大串的青銅幣。
隻見用麻繩串著的銅幣品類不一。有有刀型的,刀的把手有彎的比較厲害的,也有彎的不太厲害的;還有帶著小尾巴的U形幣,這個應該是布幣,形狀也各不相同;當然還有圓形的錢幣,最好認的就是外圓內方的秦半兩,另一個圓的不太規則的,應該就是楚國的蟻鼻錢了。
秦魚興致勃勃的看著攤主麻利的將其他國家的錢幣換算好秦半兩,多出來的就給買主添了一張兔皮做補償,買主十分痛快的應下,重新係好穿錢幣的麻繩,帶著買好的皮毛離開了。
直到那個買主走遠了,秦魚還在他腰間晃來晃去的串幣上瞄來瞄去。
攤主樂了:“我說小孩兒,你沒見過六國錢嗎?”看那好奇的小眼神哦,還真挺稀罕的。
攤主問的相當不客氣,惹的秦魚左右壯漢不悅的瞪著攤主,攤主卻是挑釁的瞪回去。
秦魚笑道:“在家見過。但我頭一次一個人出家門,沒見過彆人的錢幣,不免好奇一些。”
攤主上下打量了一下秦魚柔弱的小身板,露出了然的神情,他推了推自己剛收到的十幾枚形狀各異的六國錢幣,問秦魚:“要不要換幾個回家玩兒?”
跟著秦魚的一個壯漢喝道:“不換,你休要哄騙吾家小主人。”
攤主卻是笑著回道:“我跟你家小主人說話,你這個奴仆插什麼嘴?”又問秦魚:“要不要?”
秦魚先安撫自家保鏢:“壯,換幾個錢幣而已,這裡是都鄉,不遠處就是市場官署,市場裡也到處都是吏員,這位阿叔不會哄騙我的。”
“是吧,阿叔?”
被小孩甜蜜蜜叫阿叔的攤主:......
我可去你的吧,拿管理市場的小吏威脅我是吧?
攤主瞟了眼路過的一個小吏,心想,我還真不敢哄騙你。
攤主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臉頰,訕笑道:“說什麼哄騙不哄騙的?忒難聽,我可是做正經生意的良心賣家,來來來,你們看我這皮毛,正宗的義渠貨,如假包換......”
秦魚笑道:“我就要這幾個錢幣,阿叔,您要幾個半兩幣?”
攤主直接道:“大約二十五個半。”
秦魚皺眉看著手裡的一個秦半兩,二十五個半是多少?難道我要把這一個錢幣掰成兩半嗎?
攤主笑道:“不如小孩兒你在我這攤上選兩張兔皮回去,讓你家大人給你做一件皮襖,冬天穿著暖和嘞。”
在旁邊看了半天的嬌嬌糾正道:“兩張兔皮還不夠做一件襖子呢,你這商販果然不老實,我這就去叫人來。”
攤主忙道:“彆,彆,小姑奶奶,可千萬彆叫。這樣,我再收回一個刀幣吧,收你二十五個半兩幣,我雖然虧了些的,但誰叫你們都是小孩呢?我可喜歡小孩子了,嘿嘿。”
秦魚好笑的看著這個市儈的攤主,一邊給他數半兩幣,一邊問道:“阿叔是都鄉本地人吧?”
攤主一手接過半兩幣,一邊隨口道:“是啊,販些皮毛做點小本生意養家糊口,不值一提。”
秦魚則道:“哪裡,阿叔這手隨口就能準確換算六國貨幣的本事,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被誇的攤主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笑嗬嗬道:“唯手熟爾,手熟爾,嘿嘿。”
秦魚心想,也隻有日日見到六國錢幣的都鄉當地人,才能有這手熟的本事了。
他們換好錢幣,繼續逛街。
嬌嬌不解問他:“咱們家裡不是沒有這些刀啊布的錢幣,你還換這些做什麼?”
秦魚道:“家裡是家裡的,我看著外頭的新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