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晚端在手掌仔細看了看,證件上的照片是薛丞聿早些時候拍的,比現在要多幾分稚子之色。
男人劍眉星目,鼻梁高挺,一副天生的微笑唇,薄如柳葉,笑起來定是不羈浪蕩,不過怎麼看,神色都有幾分陰鬱。
薛丞聿垂眸,貼進她耳邊問她:“看出什麼名堂?”
喬晚口罩下的臉有些泛紅,不知道能不能告訴薛丞聿,定了定神,喬晚還是對他解釋道:“我隻是,突然有點不甘心。”
薛丞聿一愣,握緊了她輪椅的扶手:“為什麼。”
“薛先生,很好看。”喬晚撫摸著薛丞聿的身份證,按在胸口,輪椅坐著的高度很低,讓她不得不仰望高大的男人。
“可是,我還沒看過呢,待會就要給工作人員……”喬晚口罩下的臉染上幾分緋紅,垂眸,聲音輕而軟,訥訥道,“我不甘心,當然要先看看才好。”
如果隻是這個程度的撒嬌,薛先生應該會允許吧。
薛丞聿後來是怎麼回應的,他把手伸到喬晚麵前:“你的。”
喬晚的心跳踏錯一拍,聽見薛丞聿的聲音。
“我也要先看看才好。”
喬晚把證件交到薛先生手裡,看見男人單膝跪地,在她麵前,學著她的樣子,把她的證件仔細看了一遍。
薛丞聿隨後把證件交到喬晚手裡,喬晚看著薛丞聿學著她,就有些驚訝,又有些好笑。
沒想到男人彎下腰,單膝跪地,在她麵前掏出一枚訂婚戒指。
在掌心捂熱,不容分說地戴上她左手無名指。
“今天補上。”他又摘下自己的口罩,露出英俊至極的一副容貌,“之後彆看那個,薛太太想看多久,都可以。”
薛丞聿這麼說著。
可是,喬晚突然有些害怕。
無論是法律上的生死相托,還是肉.體裡的親密接觸,她都不能否認這種害怕。
她明白了,是親密。
比如她仍舊摸不清他的底線,仍舊不敢在他麵前肆無忌憚,又比如施鶴韋提到的,薛先生的秘密,她也無從知曉。
無法逾越這一層,她就永遠麵臨凝視深淵的恐懼。
喬晚盯著天花板看了好一會兒。
薛家這棟彆墅,幾乎所有的天花板都裝了浮雕線,就像一個精致的籠。
這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手機嗡嗡作響,薛丞聿給喬晚發來了信息,問她醒來沒有,身體是否難受。
喬晚手指觸摸屏幕,很快回過去一個嗯。
誰想到下一秒,薛丞聿立刻打電話過來:“晚晚。”
喬晚應他,聲音帶著點沙啞,因為之前哭得太狠了。
“起來了?”
“嗯,還有點困。”喬晚把腦袋埋進枕頭。
“那就再睡一會兒。”薛丞聿把聲音開到最大,聽著她淺淺的呼吸。
視頻能見她烏黑的頭發,雪白的肩頭,薛丞聿無法忘記肌.膚的觸感,而且隻有他知道,她被子下遮掩的身子,還有殷紅的吻痕指印。
薛丞聿不說話,喬晚也安安靜靜的。
以為她睡著了,薛丞聿移開暗流湧動的眼神,在電話另一頭放低了聲音,輕輕叮囑:“記得吃午飯,如果有什麼需要的,你……”
“等等,薛先生,我有想要的東西。”怕薛丞聿掛電話,喬晚難得打斷他。
“什麼?”薛丞聿極有耐心,腕上名表的分秒走個不停,可他沒想過先掛喬晚的電話。
“我想要,買一些書。”喬晚聲音顯得悶悶的,“之後去上學可能會用得到,我在網上看好了,能寄到這個地址麼?”
“……嗯。”
“好。”喬晚應了一聲,“那薛先生您忙,我不打擾您工作了。”
電話被掛斷。
薛丞聿的心就像被刀攪了一下。
喬晚的請求再小不過,但這個要求也意味著,喬晚的謹慎,甚至戰戰兢兢。
喬晚對他還不夠貪心。
可是他貪心,薛丞聿瞳色晦暗,他想要喬晚依賴他,就像依賴空氣一樣,就算現在明明是反過來。
思念的滋味並不好受。
薛丞聿把張特助叫進來,再核對了一遍議程,這樣下午的會議很快就能結束。
沈允城上場會議剛散,大咧咧地闖進來。
“和嫂子打完電話,聿總高抬貴手,可以幫我們小公司簽字了嗎?”
沈允城手上的文件哢哢敲著桌子,他一個孤家寡人,整個大早call薛丞聿來公司,不是來聽你儂我儂的。
“沒到最低點。”
“拜托——”沈允城拉長了聲音,“這麼有耐心,剛剛開會的時候最早走的人是誰。”
薛丞聿掃他一眼,把手上的並購案放在旁邊,抬手壓了壓額角,仿佛也是他的自言自語。
“天還沒黑,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