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夕陽落時,薛丞聿自己開車回去,停到家門口。
薛丞聿不用開口,德叔也明白他要問喬小姐。
德叔於是回答道:“今日小姐吃午飯後,還找了書,現在書房學習。”
薛丞聿蹙眉:“醫生來了嗎?”
“檢查過了。喬小姐的傷已經痊愈。”德叔恭敬回答,帶著平靜的笑,給薛丞聿讓開路,“不過下午小姐還在院子裡種了些花。或許,您會對小姐種的花感興趣。”
薛丞聿點點頭,放了車鑰匙就走向花園。
昂貴的高定皮鞋踏出室內,踩在如茵綠草上,空氣裡都是植物的清新,還有幾聲飛鳥的啼鳴,薛丞聿環顧了一周。
之前買這棟彆墅,隻是因為它在半山區,視野開闊,院子設計又出自名家手筆。
百米連廊,曲折回環,繞著一汪湖水,春日睡蓮盛開,蓮下養著百餘尾蝴蝶鯉,每天都喂新鮮的蝦仁。
以往沒注意看,現在才發現,地上的花圃也種著各類鮮花,薛丞聿叫不上名字,隻知道它們一年四季不斷。
一旁的園丁向薛丞聿脫帽致敬,指著喬晚種花的地方給他看。
薛丞聿應了,穿過迷宮一樣的灌木,喬晚把花在劃定的花圃裡,那裡一向有人打理。
那一片的土都被翻過,薛丞聿分不清楚。
“先生,這是喬小姐種的晚香玉。”園丁笑了笑,指著小小的土丘,“小姐說是白色的,開花特彆香,二三月份種下去,夏天就能開得很茂盛。”
薛丞聿垂眸看著,入眼是黑褐色,深紅淺綠。
現下的草地沒什麼花開,這些植物,在他眼裡都一樣,不過三花兩葉,隻因為這幾株是喬晚種下的,所以帶上了分彆。
種花是什麼,大概是濕潤的土壤包裹種球,薛丞聿覺得不難。
但現在花就在薛丞聿麵前,他卻不敢翻動。
不敢澆水,甚至不敢湊近,不敢踩到花種附近的泥土,他隻是想讓花盛開,怎麼做,誰教他……怎麼送心上人一個鮮花盛開的、燦爛夏天。
這些花,怎麼養?薛丞聿讓園丁不忙著走,耐下心來,一一詢問。
園丁上了年紀,口齒含糊講不仔細,但薛丞聿好學,抓住他話裡三兩個專業名詞,刨根問底。
什麼是地栽,什麼是花箭,何時澆水、施肥……薛丞聿都弄了個明白。
園丁被薛丞聿拉著請教,傍晚夕陽不知不覺照上屋頂,蜻蜓在空中低飛。
可惜等花開不隻需要技術,還需要恒常耐心,甚至需要有那麼一點好運,讓植物從一個種子發芽抽枝,躲過昆蟲鳥獸,長出美麗的花苞。
眼下正是驚蟄,天氣預報有雨,三月春雷已在雲端醞釀,等候時機轟然而至。
薛丞聿知道有雨,問園丁是否需要給剛種下的花遮雨。
滿臉皺紋的老漢詫異看他,眼中甚至有剛剛的話都白講了的茫然和無奈:“先生。這雨不打緊,等雨水把花都澆透了才好呢。”
園藝和愛,都是時間的藝術。
隻是薛丞聿還未明白。
書房裡,喬晚在筆記上圈圈點點,從窗戶望出去,她早就看見了薛丞聿的車,可等了一會兒,薛丞聿還沒上來。
快到晚飯時間,斯蒂芬做了一桌好菜,德叔提醒她吃飯,又說薛丞聿還在花園裡。
喬晚隻好走出書房,下到花園草地撈人。
喬晚走過水池,花園裡靜靜的,石板路亮起路燈,終於在灌木後找到薛丞聿,可喬晚嚇得站在了原地。
薛丞聿站在那裡,身量頎長,留下一個肩膀寬闊的影子,襯衫卷過手腕,手裡還牽著一條狗。
男人穿著西裝褲,線條優雅,小腿已經很高,可那條大狗更高一截,高過膝蓋,昂著頭威風凜凜。
一聽到喬晚的腳步聲,那大狗迅速轉過頭來,耳朵和眼圈一層黑乎乎的毛,盯著她的眼睛露出些凶光。
薛丞聿也回頭,那隻大狗得了勢,“汪汪汪”地吠叫起來,弄得項圈叮當作響。
如果不是薛丞聿還牢牢牽著鏈,大狗仿佛下一秒就會撲過來。
“薛先生,您準備去吃晚飯麼。”喬晚進退兩難,聲音有些抖,她不懂怎麼繞過大狗,走到薛丞聿身邊。
薛丞聿向喬晚伸出手,大狗還在不停地叫。
“我有點害怕。”
“彆怕,我在。”薛丞聿站得很定。
喬晚把手交過來時,被男人順勢攬進懷裡。
喬晚還沒來得及反映,薛丞聿把喬晚攔腰抱起來。
喬晚一下變得很高,腹部抵著男人寬闊的肩,聽到薛丞聿的聲音:“不要亂動。”
喬晚一點不敢亂動,可是重心顛倒,她不得不在薛丞聿的背上尋找支撐點,手在男人的襯衫上抓撓,留下亂七八糟的褶皺。
“放心,不會掉下來。”薛丞聿順著裙子,托著她的臀部。
男人的手甚至在臀部上打了一下,喬晚灼熱的血液倒流,隨著心跳在大腦打圈,她呼吸變得很快。
過了好一會兒,喬晚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她終於能從容一些,撐著薛丞聿的肩膀扭過頭,去看那隻大狗:“薛先生,這是您養的狗麼?”
“嗯。養了很久的,見人就吼。”
這麼說著,薛丞聿半蹲下來,他口令喊坐,敲了敲大狗的腦袋。
薛丞聿五指成爪,捏著烈犬的吻部,“教訓過它了,之後它不敢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