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太子願意撐腰,那便由著他……(1 / 2)

帝台豔宦 青草糕 6301 字 8個月前

車廂裡剛換了新冰塊,比外頭涼快許多。戚卓容抬袖擦了擦汗,問:“殿下找奴婢有什麼事?”

小太子抿著唇微微笑了一下,在身邊拍了拍:“坐。”

“殿下。”戚卓容無奈,“要是被人看到了,奴婢小命不保。”

“沒我的同意,誰敢上來?”小太子道,“快坐下,外頭熱死了罷,我給你留了塊涼糕,我覺得很好吃,你來嘗嘗如何。”

戚卓容遲疑了一下,還是順從地坐了過去。

一坐下,她便舒適地在心裡歎了口氣。打開那精致的食盒,用帕子擦了擦手,然後撚起那半透明的涼糕塞入口中,她又是舒適地一歎氣。

“好吃麼?”小太子殷切地望著她。

戚卓容點頭:“好吃。”

小太子道:“你吃相不雅。”

戚卓容想了想,一口塞完確實不雅,想當初還是官家小姐的時候也是舉止端莊、櫻桃小口,在外漂泊久了,人也粗獷了。“殿下教訓得是。奴婢會好好學禮儀的。”

“沒關係,這裡隻有我,我不介意。”小太子說道,“你覺得好吃就行。”

“殿下特意給奴婢留了一塊,實在叫奴婢受寵若驚。”

現在輪到小太子歎了一口氣:“隻是吃到了覺得很好吃,想找人分享一下。”

“為何是奴婢呢?”

“彆的人都沒有意思。”小太子說,“他們雖然會說好吃,但是臉上沒有表情,也不會像你一樣一口吞掉,一看就很喜歡吃這個。”

戚卓容笑笑,目光轉到桌上的茶壺上。

“你渴麼?”小太子說,“喝吧,沒事。”他找了個沒用過的杯子出來。

“多謝殿下。”戚卓容提腕給自己灌了幾杯,這茶又清又甘,還有一股微微的甜味,泡的應當不是茶葉,而是銀丹草。想來也是,小太子年紀小,不會愛喝茶。

“殿下,關於讓奴婢伺候一事,皇後娘娘先前一直不曾鬆口,怎麼今日忽然同意了呢?”戚卓容望著小太子。

小太子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今早母後見了陳首輔一回,後來就派柏翠去找你了。”

她一個無名小卒忽然要給小太子當貼身內監,皇後慎重一些也不奇怪。隻是慎重到要找自己父親商討,是不是也太過重視了一些?

戚卓容微感疑惑,但也沒有深想。一抬眼,就見小太子在瞅著她笑。

她不由納悶:“殿下在笑什麼?”摸了摸嘴角,也沒有食物碎屑啊。

小太子立刻收了笑意,咬了咬唇,才道:“隻是看到你,就覺得很高興。戚卓容,你是我同母後討來的第一個人,母後說了,以後你可以作我的玩伴。”

“殿下沒有伴讀陪玩嗎?”

小太子搖了搖頭,低頭摳著指甲:“我沒有伴讀。以前還能見著幾個兄弟,後來他們早早地封了王,早早地去了藩地,我就再也沒見過他們。伴讀也從來沒有過,你不曉得那是多麼無聊。”

這可更奇怪了,他都八歲了,怎麼會沒有太子伴讀?但這個問題現在不宜深問,戚卓容隻能道:“奴婢會讓殿下開心的。”

“戚卓容。”小太子極低地喚了她一聲,小小的人麵上染了些憂愁,“父皇的靈柩還在,國喪也還在,我身為太子,今日本不該笑這麼多次,可是看見你,我卻真的很開心,你說,這是不是大不敬?”

戚卓容聞言立刻跪了下去,不敢答話。

好在小太子也沒打算讓她答,隻是自言自語道:“幸虧母後不在,不然我定會被母後打手心。父皇駕崩了,我真的很難過,我在靈柩前哭了好久好久。可是見到你,我卻忍不住想笑,這是犯了大錯罷?”

戚卓容斟酌著道:“殿下,這是人之常情,並非對或錯可以衡量。人有喜怒哀樂,如果隻有一種情緒,那便不是人了。”

小太子沒有吭聲。

“奴婢年幼喪了父母,得知父母去世的時候,亦是痛不欲生。奴婢還記得那天下著雨,下完雨後出現了天虹,奴婢從來沒見過那麼漂亮的天虹,多看了幾眼,就忍不住笑了笑。笑完後,也還是接著哭。”戚卓容道,“奴婢的傷心是真的,歡喜也是真的,但歡喜是短暫的,傷心是長久的,殿下隻要一直將先帝放在心裡,便沒有什麼對錯之分。為人父母者,自然希望兒女平安喜樂,奴婢想,倘若奴婢的父母在天有靈,看到奴婢對著天虹笑了一下,也是能理解奴婢,舍不得怪罪奴婢的。”

她這話說得有些深奧了,也不知這小太子聽不聽得懂。

“你起來罷。”小太子開口,“就我們兩個人的時候,彆動不動就跪,我聽著骨頭都疼。你是救了我的人,不是我的下人。”

“謝殿下。”既然殿下都發話了,那戚卓容當然也不會再苛待了自己。

小太子還想再說些什麼,就聽見外麵傳來了休整結束的聲音。

“奴婢該下去了。”她道。

小太子點點頭。

戚卓容下了馬車,頂著劉鈞探究的目光走到他身後站定。

“殿下找你做什麼?”劉鈞輕聲問道。

戚卓容答:“殿下/體恤奴婢,叫奴婢上去喝了口涼茶解暑,還賞了奴婢塊糕點吃。”

“待這麼久?”

“殿下鮮少出宮,對民間很是好奇,殿下問什麼,奴婢便講什麼。”

劉鈞:“可沒講什麼亂七八糟的,汙了殿下耳朵罷?”

“奴婢有分寸,哪裡敢講越矩的東西,何況殿下也隻是問問風土人情。”戚卓容回道。

劉鈞頷首:“侍奉貴人,心中最要有數的就是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你雖出身鄉野,但既然入了宮,就得把那些刁民東西都給忘了。”

“奴婢省得。”

趕了大半天的路,眼見著天漸漸黑了,行路速度也慢了下來。劉鈞進了太子馬車,服侍著小太子淨了麵,戚卓容則在一旁打下手,眼觀鼻鼻觀心地學習如何伺候。扶靈歸京,為表敬重,路上不可安睡,因此馬車裡點了燈,也需留人在旁看守。

“戚卓容留下。”小太子點名。

“殿下,老奴知道您喜愛他,但他第一次侍奉您,又是在馬車上,萬一毛手毛腳,碰掉了火燭可不得了。”劉鈞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