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遲,淮陰喬家庶長子,年紀輕輕就做了家主,亂世中拖著一群老弱病殘,張開臂膀為每一個人遮風擋雨。
這個男人的肩膀也並沒有那麼寬,可卻擔了那麼多的擔子,當家主、當大哥、當伯父,還沒成婚就得替自己那早死的二弟養娃娃,操著操不完的心。也許正是如此,讓他自然而然有了長者的儀範,不自覺的對弱小晚輩進行關注和照看。
應雲卿平生最恨彆人對他施舍憐憫,可如果施舍憐憫的是此刻正抱著他的這個男人,他隻怕笑得比誰都開心。
他見過喬遲排兵布陣,明白他能力過人,也明白大哥的至尊之位,至少有一半都是喬遲的功勞。拉攏了他,世家、武將,將紛紛倒戈。
更何況,喬遲自己不清楚,但他應雲卿旁觀者清,知道這個俊美無儔、位高權重的淮陰侯在盛京上層是多麼炙手可熱。
每逢參加時節宴會,隻要喬遲一走進眾人之間,那些王孫貴女、門閥貴胄,紛紛像聞見腥氣的惡狼,在明處在暗處,借著觥籌交錯,將熾熱的眼神一層一層黏附在他的身上。
三十有五的男人,正當年富力強,又是如此昂藏偉岸、英武不凡,世家大族的出身、萬人之上的權勢、鐵血金戈的閱曆,讓他渾身縈繞如蘭如麝般穩重成熟的長者威儀……
讓人想麵紅心跳雙腿發軟的跪伏在他的膝前,喚他“兄長”,喚他“父親”,渾身赤|裸,請求他的垂憐。
應雲卿的雙手攀在麵前人的肩上,感受著掌心熾熱的溫度,唇角忍不住勾起一絲誌在必得的笑——所有人想吃一口的,他也實在太想嘗嘗,就像那至高無上的權力,他也想要一樣。
“臣告退。”
喬知予俯下身,穩穩將他放在行椅上,告辭離去。
“淮陰侯!”
應雲卿匆忙叫住她,隨即抿了抿唇,有些羞赧的說道:“多謝喬大哥。今日之事是雲卿任性,不要告知皇兄。”
喬知予立在景親王府門樓下,回過頭看他一眼,隻見一身月白錦袍,溫潤如玉的公子坐在行椅上,衝她展露一個充滿感激的溫和笑顏。那模樣真是朗月清風,溫文爾雅,順眼極了。
“好。”
喬知予興味盎然的看了他一眼,應承下來。
走到街巷儘頭,喬知予忍不住又回頭看了眼。遠遠看去,依稀可見人矮手短的小書童招呼著護衛,把主人的行椅抬起來,好越過景親王府那高高的門檻。幾個看門的護衛趕緊把武器放在一邊,手忙腳亂的圍了上去。
自己的戲癮過不夠,如今竟還舞到她麵前來,這戲精親王,不會是想搞她吧?
喬知予無意識的摩挲著墨玉扳指,眯著眼,忍不住發出一聲嗤笑,隨即搖了搖頭,背著手往淮陰侯府走去。
有時她都會感覺到不可思議,感歎人怎麼會這麼蠢!
應雲卿、皇後、杜修澤,明知道她血將星喬遲凶名在外、城府極深,竟然還一個個都在她麵前耍心機,算盤珠子撥得啪啪響,她要是看不出來,這三輩子加起來六十年真就活到狗身上去了。
最讓她感到驚訝的是宣武帝。亂世十六年一路走來,她是為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是數十次拉他逃離險境的救命恩人,是這大奉的柱國重臣!結果他屌臉不要,對著她這個兄弟、恩人、重臣暗中發情。
他們憑什麼覺得她會淪為他們的掌中之物?
難道她這個身高八尺、肩寬腿長、胸肌梆硬的“魑鬼”將軍,這個三十有五、威嚴莫測、城府深沉的老“男人”,這個集一族之長、世家之主、武將之首於一身的帝國重臣……看起來懵懂純真、柔弱可欺,很適合被人強取豪奪,按頭爆乾,囚為禁臠?
有些人,真的必須好好感謝係統。
若不是她喬知予還被係統約束,還顧念著要好好完成任務,這些人,她要挨個挨個的玩,把他們……全都玩爛。
淮陰侯府近在眼前,喬知予長長吐出一口氣,掩去眼底晦暗,迎上前來彙報的祿存。
當街縱馬的馬夫已經捉獲,移交京兆尹處理。那個使用假|錢的小販再未捉到,但不言騎接下來會仔細盯梢。
除此以外,祿存還將功贖過,從狐尾巷替喬知予找到了那位善舞的李教習。
“老身見過侯爺。”
身材乾瘦,鬢發斑白的老婆婆一身靛藍素衣,不卑不亢的給喬知予行了一個萬福禮。
喬知予伸出雙手將婆婆扶起,誠摯道:“日後姻姻就交給教習了,肯請教習務必傾囊相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