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媗輕輕挪動身體,一直挪到角落,才勉強支著榻側起來,半身依牆,有氣無力的低著頭,潑墨黑發如緞子般裹著她,她像朵頹敗的花,踩一腳就會死。
“阿嬌說你弄死了她的美人蜂,”蕭複慢聲道。
楊連嬌鼓著嘴生氣,“你乾嘛全弄死了,給我留一隻也好啊!”
虞媗有點想笑,可她笑不出來,她就那麼靜靜的沉默,腦中在天馬行空,她這時竟想,若當初不答應皇兄來幽州,是不是就不用受這些苦楚?她很想念鎬京,從前在宮中時時抱怨過的不好,如今才知道,這裡才是虎狼窩。
蕭複神色冷住,“回話。”
虞媗還是沒動。
“公主殿下敢做不敢當嗎?你賠我美人蜂!”楊連嬌跺腳道。
張嬤嬤在外麵聽不下去,和素瓷直愣愣跪進來,哭著道,“表姑娘還想怎麼逼殿下,大前夜殿下差點就去了,她身上被美人蜂紮的體無完膚,難道要等您的蜂生吃了她,您才罷休?”
素瓷爬起來,到榻前掀了虞媗衣袖,將腕上紅點給他們看,“殿下說不計較,表姑娘卻這般咄咄逼人,到底要如何才能放過殿下?”
那些紅點退去了些,但仍有不少,展露在眼前直看的觸目驚心。
蕭複眉心直跳,轉臉冷盯著楊連嬌,“我說了彆碰她,你聾了嗎?”
楊連嬌唬一跳,結結巴巴道,“……誰,誰知道她那麼弱?”
“再有下次,你就帶著你養的那些東西回蘭陵,”蕭複寒聲說。
楊連嬌奧一聲,心虛的瞅虞媗,她是想讓美人蜂吃了她,但看見這公主傷成這樣還這麼嬌美,又有點不舍得她死,其實還有其他小蟲,就是可惜不能用在她身上了。
蕭複喝她,“收起你的小心思。”
楊連嬌吐吐舌頭,趕緊跑走了。
蕭複側眸注視著虞媗,半晌出屋。
素瓷和張嬤嬤原以為蕭複會懲治楊連嬌,可沒想到就這麼輕飄飄幾句嗬斥,兩人隻得將憤怒壓下,扶著虞媗睡倒,還琢磨要不要為蕭複說好話,虞媗卻揮了揮手,讓她們出去。
——
相安無事過了一天,隔日虞媗養回些力氣,在院裡走了一上午,下午由素瓷伺候著洗了澡,趴在桌邊逗白貓玩。
蕭複便是這時進的屋,她手裡的瓔珞被貓咬走,鑽到床底下不出來,她彎著腰喚它,“快出來,給你吃魚乾。”
那隻貓喵嗚嗚的叫,似乎更喜歡瓔珞。
虞媗輕歎氣,抬身就和他的視線碰到一起,她將臉偏到一側。
蕭複走近,“公主不願看到我?”
虞媗手支在腮邊,袖子滑開,依稀能看見零星紅點。
蕭複探手握住她,輕微一拉,就將她拉到身前,她的頭抵住他肩膀,失血過多,動作太大都會讓她頭暈,她小聲說,“你坐下來。”
蕭複依言坐倒,順手環著她到腿上,極自然的動作,就像她生來就該長在他懷裡。
虞媗沒力氣掙,偎著他等頭暈過去。
她的頭發才洗過,濕漉漉的垂在蕭複胳膊上,蕭複伸手指托起她的下顎,看她眼中迷蒙,一副隨時會暈倒的模樣,他低笑道,“我替阿嬌給公主道歉,公主接受嗎?”
虞媗努力看清他的神態,發現他是笑著,不覺嗯一下,又把眼睛合上,脖頸著不上力要往後倒,被他托住後背,就勢握到足上,擺正她的坐姿,正好和他麵對麵。
蕭複摩挲著她的下頜線,指腹壓著那肌膚甚是滑軟,他凝住眼神,說道,“我想送公主一件禮物。”
虞媗張眼望他,溫柔道,“不用了。”
蕭複彎唇,自腰邊荷包裡取出一條紅玉珊瑚頸鏈,解開來戴到她脖子上,更襯的那脖頸纖長凝白。
他摸了摸她的麵頰,“很好看,公主不要取下來。”
虞媗回了第二聲嗯,暈眩緩過勁,她想下去,腳剛踩到木屐上,就被他重新抱回去。
蕭複臉上淡淡流露出笑容。
虞媗身子一頓,懂了他的意思,張唇去吻他。
蕭複撫摸著她的頭發,跟她接吻,隨後在她透不過氣時說話,“這幾日幽州可能有點亂,不要在外麵走動。”
虞媗一滯,幽州怎麼會亂,這裡有他坐鎮,誰有膽子敢亂。
蕭複撩起她的裙擺,那兩條修長白腿上也有紅點,蔓延不斷,可見身子遭了不少罪,他正要開口,陡然察覺窗外有人,瞬時抓起桌上的杯子衝著窗戶飛去。
砰的一聲,接著就聽見楊連嬌的哎呦聲。
窗戶破了洞,楊連嬌咕嚕嚕盯著虞媗和他,虞媗把頭埋進他的頸窩,忍耐著羞恥縮在他身前,那頭發柔順的鋪撒在她背上,蕭複單手摟住細腰,放下裙子,沉著臉跟楊連嬌道,“你越來越不懂事,真想要我教訓你?”
楊連嬌趕緊擺手,“你以為我想來,是棠柔非要來拜訪殿下。”
蕭複道,“讓她回去,公主不見客。”
虞媗確實不想見那個薛姑娘,她的惡意太明顯,橫豎是為了挑撥離間,虞媗很不屑跟這種人來往。
楊連嬌眼珠子瞄到她戴著的頸鏈上,很不快道,“表哥乾嘛把這鏈子給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