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卷，落筆，改卷。考試的三天時間安排的滿滿當當。這天，班主任拿著薄薄的一張成績單走進教室，他開口的那一刻，孫舒桐的心便開始撲通撲通地，劇烈地跳起來。“第一名飛翔，掌聲恭喜。”稀稀落落的掌聲響起又落下，老師繼續往下念名次。

沈月淮聽著他念成績，百無聊賴地放下筆，打了個哈欠，惺忪著眼去看窗外。她忘了，自己不再是坐在窗外的那個。同桌孫舒桐此刻正聚精會神地聽老師講話，神情一如既往的嚴肅。“第五名，沈月淮。”聽到同桌的名字，孫舒桐當即愣在原地。全班同學更是都陷入了詭異的沉默，隻聽到有誰倒吸了一口涼氣。“老師……這名次該不會……”“就是啊，我也覺得。”有人在台下說話，不知是無意還是故意，他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清清楚楚地落到了沈月淮的耳畔裡。“她家不是有錢嗎？要什麼不就有什麼，成天也就那樣，怎麼可能這麼高？”沈月淮聽完此話，舉起手:“老師，我有意見。”“什麼？”班主任讓她站起來。她仍然笑得燦爛，眼裡卻沒有一絲笑意。“既然這位徐同學覺得我的成績有水分，那咱們比試一番如何？也讓大家都看看，我是不是用了不該用的手段。”這是孫舒桐第一次見到沈月淮生氣。說起來，她平時從不在乎老師的批評和那些流言蜚語，為什麼現在會生氣呢？孫舒桐驀地生出幾分疑惑來，沒發現自己心中已經默認沈月淮沒在說謊。“你……好，比就比。我還不信了。”表示懷疑的徐克這次考了班級第二名，他似乎有自信的資本。孫舒桐默默地想，沒有加入這場紛爭。

簡單處理了這件事以後，班主任開始繼續念名次:“……第十四名，孫舒桐。不錯，這次有進步。”喜悅來得突然，孫舒桐表情略有些鬆動，這時才發現沈月淮在看她，又板正了臉:“有事嗎？”沈月淮覺得饒有興趣，莫名笑了:“沒事。”

“恭喜你啊。”

*

沈月淮和徐克的比賽定在兩周後。孫舒桐原以為，她再怎麼說也要發憤圖強，爭取贏得這場比賽，可是她還是該玩玩該吃吃，似乎忘記了這事。孫舒桐曾狀若無意地提醒過她，卻隻得到了模棱兩可的回答。今天是體育課，老師下令解散之後，班裡的人大多都去借體育器材玩了。孫舒桐沒朋友，乾脆找了個陰涼的角落背單詞。“喲，這不是孫舒桐嗎？”有人走了過來。她看了那人一眼，不熟，也就沒理。“我說，你是看不見人嗎？還是狗眼看人低啊？！”他旁邊跟著的人踹了樹乾一腳，似乎想要借此威脅她。“你也知道你低人一等，就彆來顯擺了。”孫舒桐撇了一眼他們，將單詞本收好，淡聲回應著。“你！我**”那兩人氣不過就要來打人。“真是用腳指頭替代大腦思考的生物。”孫舒桐低聲說道，雖然她不想惹是生非，但這倆人非要動手她也沒辦法。隻是很久沒打架了，還是和兩個人，也不知是否打得過。孫舒桐看著他們，心裡默默掂量著。

“乾嘛呢？嗯？”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還是不是東西，兩個大老爺們欺負一個女生？！”是沈月淮。孫舒桐還沒來得及動手，沈月淮就走了過來。她一手拿著一對羽毛球拍，一手拿著手機，“你們再動一下，照片就會被發給教務主任。”她威脅的語氣和臉上愈發燦爛的笑容完全不符。“月淮姐，我這不是看她不爽嘛，就……”兩人之前就受過處分，可不想再見到教務主任了，立馬變了臉色。“滾，彆在這裡礙眼。”

孫舒桐看著兩人憤憤不平地離開，抬眼看她:“謝謝。”無論怎麼說，沈月淮還是幫了她很大的忙。“不用。我最看不慣他們那種人了。”“你們不是朋友嗎？”孫舒桐忽然對她的話有點興趣了。“……不是朋友。”沈月淮白了她一眼，“你看的出來吧。”當然，靠錢得來的朋友怎麼是真正的朋友呢？但孫舒桐沒有理會，隻是追問:“那你為什麼要和他們一起玩？”“因為很孤單啊。”沈月淮一屁股坐了下來，又拍拍旁邊的石頭讓她坐下。

孤單……？孫舒桐坐在了她的身邊，驚訝地看向她。她一直以為，像沈月淮這種家境富裕，跟誰都能說上兩句的人，應當會有很多朋友，根本不會覺得孤獨才對。“你之前很討厭我，是不是？”沈月淮在短暫的沉默後，忽然拋出這樣一個問題。光線稀稀疏疏穿過樹葉，傾落在她臉頰上，莫名有些滑稽。孫舒桐沒想到她會說這個，點了點頭。不過經曆了這些天的相處，她對沈月淮有了一絲絲改觀。“我就是這樣，跟誰都處不太來。”沈月淮半是開玩笑，半是自嘲道。孫舒桐卻看著她不自覺蜷起的手指，察覺到她心情有些低落。“……你心情不好？”她說話向來直白。“哎呀，我可好的要命呢。要不你陪我打打羽毛球吧！”好吧，她收回之前那句話。沈月淮在這時忽然揚起眉眼，仿佛之前那都隻是孫舒桐的幻想。被拽著往前跑的時候，風在耳邊呼嘯而過，陽光也都落滿了她的衣裳，全身暖洋洋的。孫舒桐不禁彎了彎眉眼，給出了遲來的回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