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一點一點,終於到了比賽的日子。這天一下課,徐克便沉著臉來到沈月淮麵前,大咧咧坐在了她前麵同學的位置上:“喂,說好的比賽呢,你該不會怕了吧。”他的嘴臉實在太讓人厭惡,連她旁邊的孫舒桐都皺了皺眉。“知道了知道了。”沈月淮仍然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孫舒桐抬眼從旁看過去,卻發現她眼下有明顯的烏青。似乎這幾天她也努力了點,孫舒桐心想,莫名有點欣喜。
兩人商量過後,決定就在座位上比,比賽的內容很簡單:誰先做完數學老師今天新發的卷子就獲得勝利。隨著充當裁判的同學一聲令下,二人齊刷刷落筆,一時間隻能聽見筆劃過紙上的聲音。近距離觀看的孫舒桐很快發現了端倪:沈月淮竟然要更快得多!“這怎麼可能啊,該不會數學老師……”“她該不會知道要輸,乾脆填個答案充數吧。”她聽著周圍人的竊竊私語,莫名有些氣惱。兩人做著試卷,她也跟著看題,明明沈月淮寫上去的都是正確答案,這些人……為什麼會為她打抱不平?孫舒桐,雖然你對她有所改觀,但不至於這樣吧。她搖了搖頭,很快把這個想法壓倒了:隻是因為她曾經遭受過同樣的鄙夷,所以感到忿忿不平而已。
她正出神之際,沈月淮已經寫到了大題部分。這些題往往是重要的拉分點。她想了想,提筆寫下第一題的答案,卻在這時候隱約瞥見前方一個人影,俯下身子似乎正與徐克小聲交談。她不禁冷笑,寫題目的速度更快了。
而另一邊,大多同學發現了這個情況。但沒有人敢出聲,徐克和那個同學家裡都有權有勢,在班裡的人緣也算不上差。再者,槍打出頭鳥嘛,誰都明白。
可是孫舒桐最終站了出來,在看到沈月淮完成最後一道大題後。“好了,勝負已定。你就彆抄了。”孫舒桐聲音冷淡,仿佛是無情的判官。她的確和那些同學一樣,有些驚訝甚至嫉妒於沈月淮為什麼在那樣玩樂的同時,考到第五名。她也曾質疑過。但是現在的情況不同,她更討厭那些為了勝負不擇手段的人,討厭那些虛偽的公平對決。“承認自己輸了有什麼可怕的。”
“你從哪裡看出來……”徐克怒視她,卻對上了一雙黑眸。那眼睛中墨色淡淡,像是一汪窺不儘的深潭。孫舒桐在過去一年裡一直是邊緣人的存在,第二名一直以為她是個軟柿子。可是如今對上她的目光,他覺得莫名有些恐懼。“你做賊心虛,自然看不出來。可大家的眼睛都雪亮的很。”她繼續說著,毫不留情,“況且……班主任在十分鐘前,就已經在門外了。”她抬起手指了指門外。徐克順著她所指的方向,木木地轉過頭去,果然看見那張陰沉的臉。“你和楊奇,跟我來一趟辦公室。”徐克和站在他旁邊的楊奇對視一眼,隻好默默地跟上班主任的腳步。詭異的沉默隨著二人的離去消失,班裡又一次陷入熱鬨之中。有人討論著比賽中徐克和沈月淮的表現,有人討論著兩人結果會怎樣。
孫舒桐向來對這些不大關心,隻是沉默地坐下來,從書堆裡抽出又一張卷子。“孫舒桐,謝謝你。”這是沈月淮第一次對她說謝謝,也是她第一次認真喊自己名字。莫名有點彆扭。孫舒桐想著,輕輕搖了搖頭:“我隻是看不慣。”換做旁人,她也會這樣做。沈月淮抽搐著嘴角,原本有點感動的心情瞬間煙消雲散。“……你好討厭啊。我不想跟你做朋友了。”她故意顯現出一副哀怨的表情。誰知孫舒桐回過頭來,緩緩眨了眨眼,疑惑地問她:“我們,是朋友嗎?”她自小朋友就沒幾個,在歲月的洪流中也都分道揚鑣了。如今沈月淮說她們是朋友,她有些驚喜,又有些驚訝。
“難道不是嗎?!”沈月淮理直氣壯,後來又覺得不妥,“如果你覺得我們以前不是朋友的話,那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朋友了!”之前不還說不同她做朋友了嗎。孫舒桐暗自腹誹,瞥了她一眼,涼涼道:“我不和不良少女做朋友。”“你的意思是說……隻要我'改邪歸正'你就和我做朋友?”沈月淮沒有因“不良少女”這個稱呼張牙舞爪,反而認真地思考起來。“我考慮考慮。”孫舒桐一本正經地看著她,最終沒忍住,微微揚了揚嘴角。“孫舒桐!”沈月淮咬牙切齒,就要搶她的試卷。“好了。”風忽然光顧教室,揚起她們的發梢,帶走了空氣中的躁動因子,孫舒桐沒來由地覺得輕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