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憫 聽聞枚寒的一番自辨後,顧川的右……(2 / 2)

“不為什麼。”我將他推出去,“走,我陪你去找匠人來看看,給你的屋板修一修。”

順路遇到胡軍,他一臉責怪的神情,在無聲問我為什麼不披外衫就跑出來了。我隻能小聲告訴他彆管這些了,床都快塌了,快去找人來修!

晴好的天,還飄著幾朵白雲。沿街卻又遇上一波人來刺殺,但這波比枚寒的人還要差勁,連胡軍都嫌棄地皺了皺眉頭。

我猜想,他或許是覺得如今殺手的檔次也下降了,感到很失望。

而我卻覺得,我該找處寺廟去上柱香,怎麼總遇上這麼些人。

“樂朝人,胡軍,你們不得好死!”其中有個聲音尖銳,直直刺到我耳邊來。

“大川,你自己去找工匠吧。”我對顧川說。

“你去乾什麼?”顧川問。

“刑房,親審。”我緊緊盯著那個單薄的背影,這個弱小的黑衣人竟然瘦削得如同一個女子。

或許,她就是一個女子。

胡軍無事,顧川喜歡看事,便都一道去了。

“副將,這幾個都是女人!”幾個將士一把將她們發髻中的木簪拔出,女人們的青絲便直直散落了下來,愈發襯得她們麵容蒼白。

“呸!”其中那個領頭的狠狠啐了一口審問他的兵士,卻換來了一個耳光,她的臉瞬間留下了幾條血印子。

“毒呢?”我問。基本上這些殺手身上都會隨身帶著毒藥,以便在事發前好服下。

“犯人沒有帶毒。”回答的兵士搖搖頭。

“自己交代罷。”顧川明白我的心思,都是女子,上了刑的話來日嫁人也不好看。

“你們樂朝人不是東西!”“畜///牲!”幾個女子的聲音此起彼伏,直到為首的嗬斥住她們:“胡軍,我要和胡軍談!”

胡軍站起身來,輕輕抖了抖披風,走到那幾個女子麵前。

“查查她們的身份。”顧川與此同時吩咐底下人。

我清楚地看見,她在胡軍的注視下,身體不住地顫抖,又聽到顧川的話,便忍不住聲嘶力竭起來:“查什麼身份,我們哪裡還有家人!我們的父兄都死在戰場上了!還有我哥哥……你自己試過嗎,你懂淩遲有多痛苦嗎!他從小為我和弟弟妹妹,他受過多少罪,吃過幾天的飽飯……你們為什麼死都不給他一個痛快的!”

她仿若一頭發狠的母狼,想要活生生地撕咬下胡軍的一塊肉來。原來這些女子,都是酡炎郡內那些莨國戰俘的親人。

“那你為什麼衝著他來!”顧川指著我問道。

“有人說,隻要抓住他,就可以要挾主將……”鮮血從女子的唇角滑落,她原本低垂的腦袋猛然抬起,望向胡軍笑道:“讓你為了他去死。”

“你想得未免太過簡單。”我走到她麵前,“你覺得我區區一個副將,中郎將會為我而死嗎?那個人在騙你。”

“告訴我。”我柔聲道,“是誰跟你說的這些?莊祁,還是枚寒?”

女子隻盯著我,不作聲。

“告訴我。在我們離開酡炎後,我會放你們走。”我凝視著如我妹妹差不多大歲數的女子,“我想,你家中還有姊妹需要照應。你不應該、也不配折損在這裡。”

她眼中精光一閃後,頹然倚靠在牆上,低頭道:“我沒有見過他的臉。當初隻是隔著屏風,聽他說中郎將現有一心愛之人。從前或許是在做戲弄假,而現下卻十有八九是真……他的聲音很好聽,像是女子一樣。”

我下意識退了幾步,被胡軍穩當接住。我勉強笑笑,對女子及其同伴道:“暫且住下罷。到期,我會如約放你們走的。大川,帶下去罷,找人來看一下傷。”

領頭的女子對我一拜:“小麥。”

“劉燁。”我回答她。

待人皆散去後,我對胡軍道:“師兄。枚寒就交由我處置罷。”

此人竟連我待胡軍之心都能摸得如此熟悉,再留下去,恐生事端。而至於其為何不將事情做絕,總能令我化險為夷,想必一是其功夫不深,二是我時運頗佳罷。

胡軍點點頭,他方才全程一語不發,看似並沒有過多的反應。隻踱至欄邊,迎風而視這城中光景。

我跟隨他過去,站在胡軍身側。他下意識地欲將披風褪下予我,卻發覺今日我竟穿戴了,便縮回手。

“師兄。”我打破了這良久的沉默,“你也在憐憫她們,是嗎?”

“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莨國平民,何其無辜。”我盯著街市上幾個嬉戲著的孩童,他們仿若毫不知戰火幾何,隻興致盎然地你逐我趕,在春寒料峭的節氣裡以拚湊的麻布勉強蔽身。

我握住胡軍的手,他卻反過來將我的手放在掌心裡。

“師兄。拿下絳州後,能否不再進攻莨國?”

胡軍依舊沒回答我。他手中不比往日溫暖,甚至漸漸生出涼意來,掠奪著我手中的熱氣。

“師兄,你想想複州的將士,想想他們。切勿令上者之妄念,殃及池中之魚!那些女子,她們和我妹妹差不多的年紀,原本她們可以……”

“夠了,沉璧!”胡軍的眉頭緊鎖著,我知道今日怕又不談不攏了,便抽身想走,沒想到他卻仍拽著我的手不肯鬆開。

我沒說話,很認真地開始掰胡軍的手指。掰了半天,似乎怒氣稍減,但我仍毫不客氣地瞪著他,差點沒直呼胡軍姓名,叫他鬆手。

“將軍!樂都來信!”顧川急匆匆地跑了回來,舉著封信在手中大聲道。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