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吉人自有天相,江師弟,你自求多福吧。
楚杭躺在屋裡,翻著二師兄塞給他的話本子看了五天。江嶼白裡裡外外灑掃,忙活了五天。終於到了下山的日子。
蕭亦行下山,那陣仗可大。
一般門派的長老下山,都是主動去拜彆掌門。而蕭亦行下山,是由掌門陸隱南帶著一乾弟子夾道相送。
要說這陸隱南,修為算不上傳奇,可做人實在有一套。原本這碧雲天傳到他這一代,也算是沒落了。可他不知使了什麼法子,竟接連請到了蕭亦行、葉無塵、褚雲晗三尊大神加入,才讓門派起死回生,成為了僅次於五大修仙門派的後起之秀。
隻可惜,這陣仗楚杭沒有看到。
但凡有些根基的修士下山,都用禦風訣,不消片刻便可至山腳。而楚杭從未下過落雲峰,躺了五天渾身發癢,激動的想自己走一走,不到五更天就興衝衝的往山下跑去。
落雲峰往下有一千九百九十九級台階,五緩四陡,一直延伸到山腰深處,扣合人生起伏、九九歸一之意。山路崎嶇險峻,雜草叢生,楚杭不熟悉路,白白兜了些圈子,待趕到山腳下時,已是日上三竿。
從落雲峰到玉茗鎮,一行人快馬加鞭,趕了兩日,方才在日落前趕到。
這鎮子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因盛產山茶花得名。深秋初冬,萬花凋零,青灰色的石路兩旁唯有紅山茶開的熱烈。
沒走幾步,便有一小廝模樣的人上前行禮道:“各位仙師可來了,我家老爺已在府中恭候多時。”
“請帶路。”蕭亦行淡淡道。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眾人穿過街巷來到一座宅邸前,門頭牌匾上題著“宋宅”兩字。
宋宅坐落在玉茗鎮西北角,臨街而立,乃鎮上首富宋安的府邸。院落占地不大,卻頗為雅致,層層遞進,移步換景。
“仙師請入座。來人,看茶。”一身著紺色綢緞的中年男子上前相迎,正是主人宋嶠生。
蕭亦行微微頷首。寥寥幾句寒暄後,宋員外才進入正題:“仙師有所不知,十多年前這青石縣曾是往來鹽運必經之地、一度富庶,不料被土匪盯上。土匪仗著周圍山勢險峻、易守難攻,竟占山為王,多次血洗周邊村鎮,官府也是圍剿了多年才得以消滅。便是我們玉茗鎮,就有數個亂葬崗,陰氣極重、亡魂無數。”
“先前沒有請人超度過嗎?”蕭亦行問道。
“唉,鎮上的道長法力有限。這孤魂野鬼作祟頻繁,我才不得已托人上碧雲天,請仙師出山。道場已備好,仙師可要幫幫我們呐!”
“作祟頻繁?近來有何異像?”
“咳,都是鎮子上傳的,也沒個準數,大抵是鬼怪捉弄人罷了。”宋員外言語間似有吞吐。
蕭亦行平靜道:“此事不難,員外儘可放心。隻是我徒兒趕路染了風寒,就不必去了。”他轉頭吩咐江嶼白:“你也留下照顧好楚杭。”
楚杭:“......””。
宋員外瞧著有位弟子確是氣色不佳,連忙道:“仙師若不嫌棄,今夜就在寒舍住下。令徒在這兒安心修養,有任何吩咐,但憑差遣。”
“好。”
宋宅布局巧妙,曲徑通幽,府中西北角有一池荷塘,形如彎月。偌大一個家業,管家年紀卻小,帶著蕭亦行四人向廂房走去。
楚杭莫名其妙被說成“感染風寒”,一路上隻好裝模作樣咳嗽兩聲,正欲安頓下來後找師尊問個明白。
還不待他開口,蕭亦行便吩咐:“你們三人,到我房間來。”
一合上門,楚杭便迫不及待問:“師尊為何不讓我同去?”
“因為此地有古怪。”易星洛回答得簡單乾脆。
“不錯”,蕭亦行解釋道:“戰死亡魂,一般修士皆可度化,何須大費周章上碧雲天。再者,血洗玉茗鎮已是十年前的往事,普通遊魂飄蕩於世間,力量隻會越來越弱,直至煙消雲散,怎會近來變本加厲作祟頻繁?”
楚杭恍然,“那師尊的意思是,宋員外有所隱瞞?”
“不排除這個可能。”蕭亦行蹙了蹙眉,“而且這宅邸中,總覺得隱隱有些不對。”
“十方超度、度十裡亡魂。以師尊的修為,就算有些不想為人所知的惡鬼怨靈,也能一舉度化了,真是打的好算盤。”易星洛眸光一沉。
“此地的確陰氣頗重,法會定要舉行。”蕭亦行道:“十方超度七天七夜不可中斷,就由星洛護法。楚杭、嶼白,你倆就趁這段時間在此好好調查一番。切記,莫要自作主張,一切等為師回來後再做打算。”
說罷,他指尖燃起藍色光澤,朝楚杭和江嶼白的額前各打了一道護身符,叮囑道:“你們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