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到底。
裴恬切實地,慌了。
她訥訥半晌,“到,哪個底呀?”
陸池舟對上她閃躲的視線,扯了扯唇:“我找到女朋友為止。”
“那你要一直找不到呢?”
陸池舟上下打量她一眼,突然笑了聲,“那隻能把你自己賠上了。”
裴恬:?
心尖仿佛被人惡意用羽毛挑過,她猛地抬眼看他。強壓下這種奇怪的感覺,裴恬滿臉義正言辭:“你不可能找不到的。”
“誰知道呢。”陸池舟指尖輕彈了下娃娃的臉,不知想到什麼,意味不明道:“畢竟我醜得像狗。”
裴恬張了張唇,發現這句話,好像經由她口。然後,被何佳佳轉載,陸池舟聽到後,記仇記到了現在。
裴恬僵硬地笑:“不要妄自菲薄,你長得很帥,巨無敵帥。”為了佐證這話的真實性,她又補充:“不然,小時候我怎麼就一眼看上你了呢?”
這話一出,裴恬暗道不妙。
果然,陸池舟挑了下眉,滿臉“本該這樣”的表情,剛剛還耷拉著的尾巴瞬間支棱起來。
裴恬拳頭硬了。
她發現,陸池舟從來都是帥而自知,然後利用她為數不多的愧疚心,挑戰她的忍耐底線。
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是李阿姨,讓他們下去吃飯。
裴恬這才如夢初醒。
她的本意是想找陸池舟好好了解一下挽月阿姨的狀況,結果思路被他攪和得亂七八糟。
裴恬朝李阿姨應了聲,隨後起身,沒好氣道:“走了。”
“嗯。”
兩人一前一後下了樓。
裴恬一抬眼,就望見李阿姨歡快的神色,她正側頭和陳挽月說著什麼,餘光時不時瞟他們一眼,便是陳挽月的唇角也微揚了些。
以她專業嗑cp的角度看,這絕對是正主撒糖時的表情。
至於嗑到了誰的…不言而喻。
裴恬覺得,習慣就好。畢竟從小到大都是這樣。
最開始,隻有陸池舟會不適應;到現在…裴恬回頭看了眼,他步履懶散地下著樓,麵上並無絲毫異色,顯然已經對此類謠言習以為常,失去了敏感性。
這樣下去,她可真的是要“負責到底”了。
裴恬主動與其拉開了些距離。
她安靜地坐到餐桌上,陸池舟順勢坐在她側首。
裴恬盯著桌麵,有些失神,突然不知該如何定位自己和陸池舟的關係。
起先,因為陸池舟的離開,裴恬始終未度過心裡的那道坎。到現在,距離不遠反進,她又不知不覺習慣起和他相處。
明明這五年內,她一遍遍告訴自己,戒掉習慣,戒掉陸池舟。
現在,他們都不該活在過去,陸池舟,從來就不是她的所有物。
“可是飯菜不合心意?”陳挽月看著裴恬的表情,臉色有些白。
裴恬回神,連忙夾了塊小黃魚,“沒有,超超超好吃。”
怕陳挽月不信,她夾著就要往口中塞,被陸池舟按住手臂,“有洋蔥。”
陸池舟夾走了她碗中的洋蔥,“這魚刺多,吃慢點。”
裴恬訥訥點頭。
她不吃洋蔥,而陸池舟知曉她的所有口味和偏好。
大概是他這態度太過坦然熟稔,作為一種隱形糖,裴恬看見李阿姨和陳挽月對視一眼,滿臉磕到了的雀躍。
裴恬張了張唇,不知怎麼,倉皇低下頭。
午餐後,按照慣例,陳挽月需要回房間休息。
她看起來很沒精神,眉眼間具是倦怠。似乎是覺得招待不周,又顯得很局促。
還是陸池舟直接道:“媽,你去休息吧,我和恬恬下午都有事,待會就走。”
這樣似乎減輕了陳挽月的負罪感,她朝裴恬點了點頭,便回了房間。
而李阿姨為了給他們留二人空間,大中午的就要出門,說是要購買日用品。
整個宅子安靜下來。
連日冷冽的氣溫回升,午後的陽光從落地窗中傾灑進來,暖暖地,落在沙發的邊角。
裴恬不知不覺已經躺倒在沙發上,困倦地眯起眼睛。
陸池舟就坐在她身旁,大概是有工作,一直在回消息。
裴恬打了個哈欠,看著男人的側影,半晌也沒挪開視線。
孔雀就是孔雀,走哪都要換衣服。這件居家的衛衣,柔軟熨帖,穿著他身上,滿是蓬勃的少年氣。
裴恬倏地就回憶起,年少時的無數個午後,也是這般情境。她似睡非睡時,陸池舟就坐在一旁安靜地看書。
少年的側顏,如玉雕琢,光是看著都賞心悅目。
腦子驀得不太清晰,越變越迷糊,眼睛突然就睜不開了。
但裴恬記得,她還有事要問,於是嘟囔喊:“陸池舟。”
模糊幻境中,男人似是應了聲。
但瞌睡蟲來了就趕不掉,裴恬放棄掙紮,頭一歪,任由自己睡了過去。
有什麼事,還是等醒來再說吧。
陸池舟剛回完楊執的消息,一轉頭,就看見了睡得正香的裴恬。
他愣了下。
暖洋洋的日光照得女孩小臉酡紅,纖長的眼睫擋住那對靈動的雙眼,睡得毫無防備。
在他麵前,毫無防備。
心突然就軟得不成樣子。
陸池舟微微傾身,目光堪稱癡迷地描摹著女孩的眉眼,下意識伸出手,終究是停留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