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長大了,連人都不會叫了?……(1 / 2)

京港回信 萬莉塔 5019 字 8個月前

三年未見,施嫿依舊能一眼認出他。

但他的模樣和記憶中相去甚遠。少年的青澀褪卻到毫無痕跡,取而代之的隻有上位者的沉穩尊貴。

穿著高跟鞋站了近兩個鐘頭的施嫿本就腿酸腳軟,她此刻不僅沒了趁機擠上前搶采訪的勇氣,甚至恨不得學賀家其他晚輩那樣低眉順眼地道一聲“九叔好”。

就在她滿腦子胡思亂想的時候,目光猝不及防與他對上。

而男人的視線,緩緩下移,仿佛不經意間打量了她搖搖晃晃的小腿。

施嫿嚇得狠狠打了個寒顫,酸楚的小腿裡仿佛有一根筋生生的抽疼。她難以自抑地略彎了下腰,小阮忙伸手攙她。

“小施老師,你沒事吧?”

施嫿垂著腦袋搖頭,等她再度鼓起勇氣抬眸時,賀硯庭的視線早已挪開了。

方才的對視瞬間沒了真實感。

她後怕地撫了撫胸口,暗道一定是錯覺。

錯覺罷了。

這兒這麼多人,賀硯庭大概率根本不會注意到她,更彆提對視了。

在場的媒體人們紛紛坐不住了,蜂擁上前爭先提問。

趙台花自然也款款大方地上前搭話。

同行無人不知她是如今京北台當家花旦,聯播組最年輕美貌的麵孔。

就在眾人都以為賀先生或許會給這位京台美人半分薄麵的時候——

隻見,男人懨懨地抬了下眼,漆黑如墨的眸子冷得毫無溫度,似乎連看都沒看孔雀開屏的趙悅琳,宛若一位居高臨下的神祇,淡漠地睥睨著眾生螻蟻。

隻消一個眼神,身側的隨行秘書瞬間明白他的意思。

拒絕所有采訪。

酒會進入正題。

籌備多時的記者見麵會直接宣告未始而終。

妝容精致、一身蔚藍色曳地禮服,卻大庭廣眾下表演了場無效開屏的趙台花尷尬僵在原地,窘得花容失色。

小阮卻鬆了一口氣:“可算結束了,站得我腿都快斷了!”

施嫿還有些恍惚,在半虛半實中被小阮拉到酒店大堂找了張沙發坐下休息。

她揉著自己酸痛的小腿,眼前閃過賀硯庭方才凜冽如霜的眼神。

真是尊活閻王。

罷了,采訪不到本就在意料之中。

終於能坐下來歇歇腿,也算是這尊活閻王無意間乾了件好事。

-

離開柏悅,施嫿和趙悅琳的車幾乎是前後腳開回電視台。

下車時也好巧不巧碰上了。

施嫿雖然是職場後輩,但這數月來,趙台花不友善的態度儼然是擺在明麵上了,她也懶得虛與委蛇,隻權當沒看見,默然等候電梯。

進了電梯,趙悅琳卻到底繃不住了,她雙手環胸,微微仰高了下頜,本就濃豔的麵容愈發藏不住盛氣淩人的優越感,標準的播音腔一字一頓道:“聽說午夜新聞最近的收視還算不錯,恭喜你啊。”

話都懟到耳邊了,總不能裝聾,施嫿皮笑肉不笑,淡淡回:“謝謝。”

趙悅琳瞧著施嫿不鹹不淡的模樣,隻覺得一刀紮進棉花裡似的……她還真當自己是誠心恭喜呢?

她也懶得裝了,直接切入要題:“賀家那位的專訪不是你能惦記的,知不知道業內多少資深前輩都在爭,我奉勸你彆來沾邊。一個新人,總不至於連自己的本分都不清楚吧?”

施嫿其實有點想笑,但她克製住了,順勢道:“看來趙老師這次是十拿九穩了。”

趙悅琳眼波流轉,唇角勾起得意的弧度,算是默認了。

出電梯前,施嫿淡淡的語氣不陰也不陽:“那就,祝你成功吧。”

“……”

-

晚上施嫿照常備稿、化妝、上播。

下播後,助理小阮忙不迭迎上來,低聲說:“小施老師,會客室有人找你,我說你在忙,對方也不肯走,已經等了蠻久了。”

施嫿秀眉微蹙,下意識猜測是賀珩。

然而等推開會客室的門,入目的卻是一位麵容端莊、保養姣好的中年貴婦。

白思嫻,賀珩的母親。

“伯母。”施嫿心沉了沉,態度不喜不怒。

白思嫻這個時候出現,想必是從賀珩那邊聽到了什麼,隻是不清楚賀珩說的是哪個版本。她也不急,隻等白思嫻先發製人。

“小嫿,真是委屈你了,伯母已經幫你訓斥過阿珩了,”白思嫻的態度超乎意料的柔和,她甚至還起身確認會客室的門已經緊閉,似乎意在維護施嫿在單位的形象和隱私。

她重新坐下,拉住施嫿軟玉般的手,眼裡流露出虛實難辨的疼惜:“你放心,雖然阿珩是我唯一的兒子,但同為女人,伯母不會偏心,你想要什麼補償大可以提,伯母一定為你做主。”

施嫿被握住的手有些僵,想抽又抽不出來,她搖搖頭:“伯母,我隻想解除婚約。他有喜歡的人,而我不想要還未開始就已經充滿欺騙的婚姻。”

白思嫻拍了拍施嫿的手背,不緊不慢地開口:“先不急做決定,不妨聽聽伯母的建議。你與阿珩青梅竹馬,感情不是說沒就沒的,你先冷靜兩日,如果還想和他過,伯母替你約束他,保證他日後絕不敢再行差踏錯。如果兩日後,你仍是執意要退婚,那伯母也尊重你的意思,你是在賀家長大的,也算是我和阿珩他爸的半個女兒,我自然要給你另尋一樁極好的婚事。”

施嫿心頭咯噔一下,頓時有了非常糟糕的預感。

果不其然,白思嫻像是早有準備似的拿出手機,翻開相冊,將幾張男士形象照一一在她眼前滑過。

“這些都是伯母為你精挑細選的,新貴精英也好,世家子弟也罷,全憑你喜歡。對了,我把這幾位的詳細資料都發到你微信上,你有空慢慢看。”

“……”

白思嫻溫聲細語滔滔不絕,施嫿卻一個字都不想聽了。

直到白思嫻離開,施嫿一個人陷進會客室的厚絨沙發裡,隻覺得脊上像是被重物死死壓著,怎麼都直不身了。

賀珩母親話裡有話,每一句都是意有所指。

她甩給她兩條路。

要麼當事情沒發生,照常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