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送筆記(2 / 2)

小堂舅走後,姐弟三人心中依舊惴惴不安。

二月底高晰過來告訴他們自己縣試過了。高暖順便請他幫忙打聽下消息。半個月後高晰休沐過來說,舅舅和小表弟已經見好了,但是小表弟從出生就身體一直不好,三天兩頭生病,聽大夫說是從娘胎裡帶出來的。高暖姐弟猜想是遺傳了舅舅。

三月中旬,梅兒出嫁,場麵比村上其他姑娘出閣大。其他姑娘出嫁都是牛拉板車迎親,講究點也是四人抬的一頂小轎子。梅兒出嫁,迎親是正兒八經八抬大轎,鑼鼓嗩呐開道,從高家村抬到範村,可謂高家村嫁女最風光的,讓她和桂嬸一家掙足臉麵。未出閣的姑娘滿眼豔羨。

三日回門,高暖正從鄉集回來,路上碰見。

範郎趕車,梅兒坐在牛車上,一身新衣,粉麵桃腮,陽光照在身上,襯得人更嬌豔幾分。梅兒見到他們姐弟三人,笑顏如花,“暖妹妹買的什麼?重不重?要不要放車上來?”手拍著板車上空著的位置。

高暖笑著道謝,“謝梅兒姐,不重,不麻煩了。”

範郎見俞慎思還是小娃娃,比他的小舅子還小一些,客氣道:“幺弟上車吧,距離高家村還有二裡路呢!”

俞慎思知曉高暖不太喜歡梅兒,笑著道:“謝謝,不累。”

範郎準備駕車趕快些,梅兒叫住範郎,說和高暖想多說說話,就二裡路不著急,慢慢走。

她和高暖能有什麼話說,兩人本來就不親近,見麵就找高暖茬,看她不甚順眼。所謂說話,不過是在高暖麵前擺擺姿態。

一個光鮮亮麗悠閒地坐在車上,一個一身泛舊素衣和弟弟抬著籃子走在地上,鮮明對比。路上往來經過的人看著兩個年紀差不多的姑娘,難免比較起來。

梅兒容貌比高暖遜色些,但今日新婦回門,淡掃蛾眉,鮮豔衣衫相襯更嬌媚。若細看就不難發現,梅兒之美在於皮囊,高暖之美不僅是皮囊,更是那從內而外透著堅毅與從容的氣質。隻是行人匆匆一眼,自然而然更關注豔麗之色,顯得高暖沒了光彩。

坐在車上,又顯得高對方一頭。

高暖心知肚明,她對梅兒的做法心中不悅,不是因為梅兒想壓她一頭,她不屑與梅兒計較這些。他不高興是因為她如今守孝,梅兒一個新婦穿紅戴綠在她麵前談笑風生,故意挑釁,犯了她的忌諱。

她朝梅兒打量幾眼,笑問:“梅兒姐帕子上繡的是什麼?”

梅兒低頭看了眼,頗為自喜,這是她出嫁前自己親手繡的。她也不知叫什麼花,以前沒見過,在一本花譜上瞧見,花大而美。幾位姐妹都誇她繡得極好,針線比高暖還好,讓她好生出了口氣。

見高暖感興趣,當她是自慚形穢,心中自得。她將帕子故意展開讓高暖看仔細,“與你比繡得如何?”

梅兒用的是鵝黃色繡線和金色繡線繡的花瓣花蕊,故意掩去花本色,圖個吉利,但是花葉花型還是分辨出來。

高暖笑了下,“梅兒姐繡技一直是姐妹中最好的,這幅帕子上的花繡技更勝一籌,隻是……梅兒姐不知道曇花又名韋陀花,是不祥之花嗎?”

聽到不祥二字,梅兒臉色陡變,斥道:“你胡說什麼?什麼曇花,韋陀花!”

高暖不緊不慢道:“範郎讀書多,想來是知曉曇花的,知曉韋陀花名由來。”

範郎回頭看了眼媳婦手中的繡帕,一簇綠葉中果然是一朵曇花。他不禁眉頭皺了皺,曇花一現,本就寓意短命,韋陀花更是暗喻夫妻分離。他低聲輕斥:“收起來!”

梅兒見範郎麵色不悅,知曉高暖說的是真的,惱羞得臉蛋通紅,將帕子狠狠揣進旁邊包裹中,讓範郎將車趕快點。

馬車駛遠,梅兒還在惡狠狠瞪著高暖。

自此日,虎頭就不過去跟高昭學文,後來再見,人已經去範村跟範童生念書。桂嬸滿臉得意,說虎頭讀書如何如何有長進,範童生誇讚是個秀才苗子。

高暖姐弟三人也落得清靜些。

*

端午前高晰又給高昭送書來,順便告訴他,自己俯試也過了,可以和他一起備考明年院試。

上一次高晰送來的書,高昭已經研讀透了。這次高晰待的時間長些,小兄弟二人一起討論學文,還將彼此寫的文章交換來看,到了下晌午高晰才回,順便將高昭的文章帶回去請夫子點評。

俞慎思坐在旁邊聽他們說了一晌午,又一次感受到科舉這條路不好走,還隻是個院試,就讓他看到麵前有十萬大山了,他爬起身回屋裡看書去。

七月二十六,俞氏忌日,高晰再過來祭拜,和他們姐弟提到遠在京城的高明進。

“二伯父月初生了位小堂弟。”

姐弟三人沉默許久,高暖問:“小暉如何?”

“大伯來信沒提。”怕高暖擔心,又說道,“二伯父素來疼小暉,京中不比家中。京中條件優渥,他年歲小,二伯父也不會讓他如你們這般為二伯母守孝,日子肯定比你們現在好的。”

高暖應了聲,高明進喜歡次子,不過是因為次子出生之時,正是他秋闈高中之日,他將次子當成他的福星。如今他攀上高枝,前程似錦,還會如往日那般疼次子嗎?次子學文不及長子,乖巧不及三子,高明進現下又添了幼子,可還顧及到次子?

高暖想得總是多一些,他又向高晰打聽京中那邊其他的消息。

高晰知曉有限,不過是聽聞新的二伯母是吏部尚書幼女,模樣和性情不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