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俞慎思跟著鐘熠去考場外接俞慎言。
院試總共分三次放排,前麵兩次放出來的考生少,畢竟不是所有考生都能答卷又快又好提前交卷。
俞慎思以為俞慎言謹慎沉穩的性子,會在後兩次放排出來,卻不想第一批就出來。見到他們就提著考籃快步過來,麵上笑容輕鬆。
“大哥肯定好得很好。”
“尚可。”俞慎言謙虛道。
俞慎思能感受到他的那份自信。
高晰第一批沒出來,等高晰的時候,鐘熠問俞慎言的答題。聽完俞慎言的作答,鐘熠笑道:“這幾篇文章無論從哪一方麵來評,皆比你平素文章寫得好。鮮少有人進了考棚還能夠答出平常水準,優於平常更是寥寥無幾。夫子說得沒錯,你是咱們師兄弟裡,臨陣最穩的一個。隻要接下來兩場不出大的差錯,院試必能得中。”
“承鐘兄吉言。”
高晰在第二次放排時出來,見麵就詢問“推賢而進達”此題俞慎言如何答,他擔心這一題答得不理想。俞慎言和鐘熠二人聽完他口述後,相視一眼,沒做點評,鐘熠轉問他其他題答的情況。
高晰知曉這一題出問題,將其他幾篇文章說來。鐘熠寬慰道:“其他幾篇文章和試帖詩都很好,後麵兩場不能出紕漏。”
高晰心情有點低落,俞慎言拍了拍他,“隻是答得偏了些,你的文章素來立意新巧,文辭練達,必能掩過幾分。後麵兩場好好考,彆被影響了心情。”
高晰點點頭。
接下來兩場,兩兄弟考得如何全都寫在了臉上的笑容裡。
考完,俞慎言便準備帶著幼弟回臨水縣,鐘熠說客棧錢已經付到十月初,讓他們出了榜再回。借這幾日在城內和附近逛逛,散散心。因為自己要回府學,特地給他們請了一位當地向導。
來府城這些天,因為備考,並沒有細看。上次來府城參加府試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那時候年歲小,也沒怎麼逛。
向導帶著他們兄弟三人先在城內逛了兩天,然後便出城到周邊走走,爬山泛舟。
幾天下來幾人皆疲累,休息兩日,他們還是決定去書肆逛逛,看看府城有沒有好的書。
俞慎言和高晰翻看與科舉有關的書,俞慎思則抱著一本地理誌靠著書架蹲在一旁看起來。
高明通當初送過來的一箱子“雜書”他已經看了一遍,最喜歡地理遊記之類。這輩子不同前世,想去哪兒都不方便,隻能在書中行萬裡路了。
正看得入神,麵前忽然蹲下來一個人,遮擋住他的光線。
他抬頭,見到了那日的青年書生,今日還是一身書生裝扮,不過是將原本的棉布衣料換成了綢麵,手中握著一卷書,看著更像個書生罷了。
“叔,怎麼又是你?”俞慎思很不客氣地問。
現在俞慎言院試已經結束了,不怕他搞鬼。
“不希望是我?你大哥呢?”
俞慎思朝旁邊看,剛剛還在隔壁書架翻書看的兄弟二人,竟然都沒了身影。他爬起身在幾排書架間尋找,竟沒有瞧見人。他心中升起不祥預兆,猛然回頭,青年書生在四周張望,似乎也在尋找。
他忙抱著書向櫃台邊人多的地方跑,此時俞慎言和高晰從旁邊走過來,見幼弟慌張,忙詢問出了何事。
“我又見到那個書生。”
俞慎言和高晰忙朝那邊走去,青年書生從容地從書架後走出來,麵帶溫和笑容,“高小郎,我們又見麵了。”
俞慎言見到此人,麵露驚色,愣了一瞬,繼而欣喜地笑著迎上去施禮,“見過白公子。”
俞慎思:“……”
不是人販子?
白公子朝俞慎思看了眼,笑道:“上次便遇見令弟,本來想見見你,奈何令弟戒備心重,你又院試在即,不便打擾你備考。未想到今日又有緣見到令弟。”
俞慎思:這能怪我戒備心重嗎?
俞慎言轉身叫幼弟上前,笑著問幼弟:“可還記得白公子?”
顯然不記得,原身的記憶本來就不多,又是零零散散的片段,裡麵並沒有此人,否則他也不會誤會。
俞慎言給他介紹:“白公子便是當年在禹州救下大姐和我們,並將我們送回臨水縣的恩人。”
原身的記憶中有這麼個人,但是很模糊。這幾年也常聽俞慎微姐弟提及這位恩人。若當年不是此人心善救下他們,且不說他們何年何月才能回到臨水縣,很可能已經客死異鄉。此人對他們姐弟有大恩。
他愧疚地朝白公子作揖施禮,“晚生不識是恩人,數次無禮,恩人恕罪。”
白公子自不會與一個孩子計較,笑著道:“你何錯之有,是我沒有與你說清楚,讓你誤會。”又欣賞地口吻道,“你小小年紀有這般警覺之心很難得。”
書肆不是閒聊之地,對麵便是一家茶樓,幾人來到茶樓,叫來茶水點心坐下來說幾年闊彆之事。
高晰被俞慎言支開。
高晰心中失落,當年的事,堂兄還是不願與他說。這幾年他問過幾次,當年為什麼半道走失,每次都是敷衍過去,不願再提。詢問大伯和父親,他們隻一句“你該問他們自己”將他打發。
他不知真相,他相信堂姐堂兄定有苦衷,這是他們性情大變的原因,也是他們過繼給俞家的原因。
茶樓中,白公子關心地詢問他們當年回到家後的情形,俞慎言除了隱瞞高明通欲殺他們的事情,其他如實相告。
當年一路相處,他對白公子的人品信任。
白公子不是高晰,他年紀和見識擺在那裡,他們姐弟的身份和經曆他也知曉一二,俞慎言短短幾句話,他已經能猜到這背後的來龍去脈。不免感慨。
他寬慰兄弟二人:“如此也好,如今一家人心在一起,和和樂樂,百事可興。”
俞慎言也關心詢問白公子功名之事。
當年白公子赴京趕考,落第而歸,看現在的情況,今年春闈亦是名落孫山。
白公子笑道:“這幾年家中也出了些事,今年未有參加春闈,待三年後吧!”
俞慎言道:“白公子又沉心苦讀幾年,三年後必然金榜題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