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宗二老爺也不想和頑固的兒子費嘴皮,這幾日已經被氣夠了。“你休要再提此事,下個月隨為父去北地,也好教你學學生意上的事,莫滿心思兒女情長。”
宗承良氣恨地甩袖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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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慎微並未將單氏的話當做多麼要緊的事,隻當父母愛子,人之常情。
回到小院,戚婆婆已經做好晌午飯,她笑嗬嗬湊上前道:“婆婆燒得菜真香,巷口就聞到味了。”
“嘴真甜,快淨手吃飯吧!”
姐弟三人和戚婆婆剛坐下來,院門被推開,有人進來。
戚婆婆起身到灶房門前瞧,忽然身子一緊叫了聲,“這是怎麼了?”慌張走出去。
姐弟三人見婆婆這麼緊張,也忙放下手中碗筷起身走出去。但見李郎蓬頭垢麵,衣褲臟汙,步子不穩。年前走的時候還是俊朗的兒郎,這會兒與街邊乞丐無兩樣。
不是說上元節不回來就不會來的嗎?
戚婆婆已經上前扶住李郎,俞慎言愣了一瞬,也過去幫忙,將李郎扶到屋裡躺下。戚婆婆摸了把李郎的額頭又是叫了聲,“怎麼這麼燙。”吩咐院中的俞慎微盛碗熱粥過來。
俞慎微回身到灶房,端起自己那碗還沒來得及吃的菜粥過去,菜粥盛出片刻這會兒正好不燙嘴,可以喝得下去。端到門前俞慎言接過端到床邊去喂。
李郎隻是喝了幾口,便道:“我太累了,讓我睡一會兒。”聲音有氣無力。
“吃點再睡吧!”戚婆婆勸說,“你發著燒呢,吃點兒再睡好退燒。”
“不用。”李郎說這話時眼睛已經閉上,抓著被子朝身上蓋。
戚婆婆沒有再勸,幫忙將兩床疊放整齊的被子打開,全給李郎蓋上,說道:“餓了和婆婆說,婆婆給你做。”
李郎不知道是沒力氣了,還是已經睡著了,沒有任何反應。
從房中出來,關上房門,戚婆婆擔憂地歎了聲,招呼其他三個孩子到灶房先吃飯。
午飯後,俞慎微略坐了會兒便回田灣鄉,臨出院子前,朝李郎房間看了眼,房間沒有任何動靜。出了院子她便對兩個弟弟叮囑:“此人行為詭異,來曆有問題,身上定藏著秘密,你們要提防些。”
“大姐放心,我現在不是小孩子了,和思兒會小心的。”兄弟倆送俞慎微到城門口,等到同村的一起回去,他們才回。
李郎的房間很安靜,沒有一絲響動。傍晚戚婆婆過去敲門,裡麵沒有應,戚婆婆也沒進去打擾。
夜裡,俞慎言兄弟倆睡夢中聽到隔壁咳嗽聲不斷。戚婆婆先聽到聲,已經過去敲門,裡麵傳來李郎的聲音:“沒事。”
戚婆婆還是端了碗熱水進去。李郎的咳嗽沒有住,越咳越厲害,俞慎思都怕他把自己嗑走了。
俞慎言猶豫了一陣,終是不放心,怕真出人命來,披著衣裳起身過去問:“李郎,要不要幫你請郎中過來瞧瞧?”
李郎一陣咳喘後低沉回了一句:“不用。”
俞慎言看著油燈下的人咳得臉紅脖子粗,眼淚溢出,想到母親臨終前也是這般咳個不停,讓弟弟先睡,自己出門去請郎中。
俞慎思哪裡能在這麼密集又大的咳嗽聲中睡著,戚婆婆去灶房煮米粥,他便走進了李郎的房間。
中午隔著遠沒瞧清楚,這會兒瞧見人的模樣,臉頰凹陷,瘦了一大圈,看著著實可憐。
他走上前輕輕幫李郎順氣,說道:“諱疾忌醫最要命,你這樣燒了幾天了吧?你還能回來,真是命大。”
李郎睡了這麼久身上也有些力氣,抬眼看著麵前站著的小孩兒,小模樣說話像個大人。
戚婆婆煮完粥端過來,李郎吃的時候因為咳嗽嗆了好幾回,好不容易吃下去,俞慎言也領著郎中過來。
一番望聞問切,給李郎物理降溫,最後灌下一碗湯藥,李郎渾身都在冒汗,咳嗽稍稍了些,此時天也亮了。送走郎中,兄弟二人也要去縣學和私塾,戚婆婆照顧。
下晌午兄弟倆回來時,李郎裹著被子靠在牆根閉眼曬太陽,精神好了許多,還是不時咳嗽幾聲。
本來還慶幸他不回來了,自己不用見到這個怪人,這還沒高興兩天,人竟然回來了,還折騰了他們兄弟一夜。
俞慎思進屋放下書箱後,走到李郎身邊,伸手搭在李郎額頭上試了下,燒退了不少。
李郎睜開眼看他,麵露詫異。
俞慎思抱怨道:“我怕你晚上又咳嗽,吵我睡不好。就因為你,我昨晚沒睡足,今日第一天開學我就在堂上打盹,挨了夫子好多下戒尺。”將自己左手伸出去給李郎瞧,手心略有紅腫。
俞慎思道:“等你好了,我得從你手上打回來。”
李郎微微蹙眉,最後淡淡道:“好。”